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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那时,纵使隔着帷帽,他也能瞧见她的身影纤细德近乎风一吹便能倒下;而如今不隔着什么去看,更是瘦得叫他揪心。
她如何能这么瘦?
小小一只,穿着件短了些的旧衣拘谨坐在椅上,正蹙着漂亮的眉微微咳着,竭力掩饰自己打量的眼神。
于是,谢澜不由得放缓语气,眉眼也舒展下来。
他温声道:“贺三姑娘。”
“……公子?”
瞧见来人,贺文茵属实愣住了一番,“怎的……是你?”
她将将翻墙回来不久,平阳候便要她见贵客,却又只叫她好生表现。
她本以为又是要见兴庆伯,谁知竟是这人。
如今已是戌时,他来此见她一个姑娘家,是要做什么?
——她未曾瞧出来,但月疏那时瞧见这人便觉得眼熟。
只是那时他风尘仆仆,又一切从简,便只是觉得像,可如今谢澜容姿焕发,如何看不出来?
“……姑娘……姑娘!”
月疏在她身后压着嗓子着急道,“这是齐国公啊!”
“您是……国公爷?”
贺文茵闻言抬眼,缓缓问道,咳都不敢咳了,眼神中满是惊诧。
“……是。”
谢澜只得轻声回她。
那些独自一人的日子里,他曾为贺文茵烧去过无数的信笺,对着无人的黑暗道过太多他的心意。
然而当真见了十五岁的她,却发现无论如何也开不了口。
她怕自己。
她过得太过艰难,以至于怕一切缘由不清不楚的好意,怕与任何一个男子独处一室。
瞧见贺文茵止不住微微抖着的指尖,谢澜心中苦涩钝痛,却只得静静坐着,轻轻垂下眼睫。
重生一事,本就天方夜谭,说出来只怕更惹她怀疑。
何况若是自己前世照顾好了她,此刻又何需回到这年来寻她?
“姑娘可愿嫁我为正妻么?”
如是想着,谢澜怕惊着她,越发放轻了声音道:“姑娘或是不知,我家中……”
“——是我眼拙,那时未曾认出国公来。”
贺文茵握紧颤着的手,露出个笑来看他。
她没等他说完,而是怕他反悔一般快速开口,后又补了一句:
“自是愿意的。”
……想是由着要嫁兴庆伯的缘故,她方才答应的吧?
谢澜如是想着,心中越发苦涩。
只觉得心中本就烂的肉越发地烂了,近乎要化成脓水,软烂到他的每一寸血肉中去。
最终,他只压下心中翻涌的血液,试探着轻声启唇问道:“那姑娘可愿意搬出这平阳候府住吗?”
“……多谢国公好意了。”
果不其然,贺文茵闻言愣了愣神,随后便极快地摇头,声音越发细弱地道:
“只是……这属实于礼不合,于国公的名声也不好,便罢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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