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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坐火车之前,何秀英都不晓得自己有这个毛病,结果车开了才半个小时,新奇的劲儿还没下去,她就一阵反胃,觉得车厢里头各种味儿,熏的她只想呕吐。
孩子他爹跟大姐盛遂香也有这个毛病,没坐一会儿就受不了了,歪在座位上病殃殃的,双手压着肚子,也没心思去看外头的风景了。
看见家人晕车,盛遂行便打开了岁岁的小包袱,从里头掏出几个橘子来,将剥好的橘子皮让晕车的三个人放在鼻子底下闻,能稍微好受些。
挺着捱着,十多个小时的车程终于在一路的“哐当哐当”
声中结束了,明明一路是坐着的,可一家人走出车门却都腿软极了,呼吸到外头的空气就跟重获新生似的。
连不晕车的盛遂禾都觉得外头的世界可真美好。
岁岁还是小婴儿的时候非常擅于爬行,总想越过炕的限制到外头去看看,可惜总被爹娘和哥哥姐姐阻拦,但他越挫越勇,会爬得更卖力。
兴许就是爬得多了,便一点儿都不晕车,何秀英后来每坐一回车就头晕目眩还想吐,因此抱着极其严谨的态度对比了她的五个孩子,最后总结出了这个结论——会爬的孩子不晕车。
之后天天出门坐小轿车的日子先不提,这会儿的一家人才刚下火车,立马被面前的景象震呆了。
小县城的火车站小而拥挤,人山人海的,找不到一点儿秩序,可面前的火车站看起来却比他们的村子还要大,处处都干净漂亮,连脚下的地都能反光照人。
里头的人更是漂亮,穿的衣服整齐高档,男人戴眼镜挎着包,女人穿大衣高跟鞋,小孩子更是从头到脚的亮色,新颖的衣裳款式在小县城里根本见都没见过。
一家人在偌大的京都火车站被动地变成了乡下来的土包子。
他们不愿意承认,可是对比惨烈,明眼一瞧就无法辩驳了。
他们一家粗布麻衣,身上还打着补丁,蓬头垢面的,一脸菜色,没吐在这光洁如新的地板上已经是他们极力克制的结果了。
“这火车可真不是人坐的……”
盛忠远一屁股坐在行李上,尽管已经在车上坐了一整天,屁股都僵了,可他一站起来就想吐,浑身乏力,满脑子“哐当哐当”
声,感觉跟脑袋里长了个火车似的,只能坐下缓一会儿。
短时间内他都不会再回家了,这坐火车的苦实在太难熬了,他受不住,真受不住。
岁岁站在爹娘和大姐身边,担忧地看着他们,想伸手安抚安抚,盛忠远却推他离开,忍着吐的欲望说道:“别站这儿,等会儿爹吐你头上。”
小家伙的个子正巧在人嘴巴下面。
听见这话,岁岁忙不迭地让开,站到旁边去了,小手捂着脑袋,怕爹真往他头上吐。
“再歇歇,再歇歇……”
三个晕车的人需要原地休息,没法再往前走一步,不然都是个吐的结局。
盛遂行默默看着受苦的爹娘和大姐,不知道要怎么说出,等会儿军队会派车来接他们的事情。
爹娘和大姐……恐怕宁愿走着去,也不想再坐车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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