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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没什么队伍可言,售票员的小窗口面前能一下子站四五个人,还有无数只手从后面越过,直直地朝窗口伸,就等着售票员将票递出来。
幸好这年代的人都见惯了这样人挤人的场景,对于怎样把住自己的位置也很有一套,盛忠远腰身一弯,几乎将头伸在窗口里面,双手撑在玻璃上,高声冲里面喊四个大人两个孩子,里头的售票员被这样盯着也觉得吓人,飞快地就将票递了出来。
大人是全票,盛遂禾这样的孩子是半价票,至于岁岁这样的小矮个儿,连提都不用提,能免费坐火车。
到京都路途遥远,一张全票就要十五块钱,加上他们家人多,光去一趟的票钱就花了七八十,乡下人省一省,一年的开销也就这么多。
所以才说以后再难返乡,这么贵的票钱,不是谁都舍得出的。
刚才是盛忠远去抢票,何秀英怕他不中用便在旁边帮着挤人,盛遂香跟盛遂行则找了个人少的地方看好弟弟妹妹,车站人多,要是被拍花子拐走了,都不知道该上哪儿去找。
岁岁是最要紧的,本身就长得白净可爱,穿得也干净漂亮,搁人群里最是显眼,而且拐了他也不用多花票钱,拍花子抱了人就跑,一趟车走了,谁都找不着。
盛遂禾看过许多小孩子被拐的新闻,因此这时候最警惕,岁岁说想下地走两步都不行,会被二姐恐吓,说大坏蛋等着抓他卖钱。
岁岁听完就不敢下地了,紧紧搂着大哥的脖子,怕自己被坏人抢走了。
等到票到了手,盛忠远坐在椅子上,抹了抹额头热出来的汗,喘气呼哧道:“俺的天爷嘞,这咋这么多人?”
“回家过年的刚好到了回去的时候。”
盛遂行边说边给爹递了个水壶解渴。
这年头农村人是没什么路可走,不能打工不能做生意,去趟别的地方还得在生产队开报告,不然寸步难行,但城里人不同,他们的机会多,不少人能在外地找到工作,还有些大老远来看望知青儿子或女儿的,都需要长途往返。
总之,坐火车的人其实一直都不少。
在候车厅歇了半晌,盛忠远大字不识,看不懂这里头的构造,喇叭更是喊得他迷糊,他看看车票又听听广播,时不时就探头朝外面瞧,生怕火车趁他不注意偷跑了。
他那架势把何秀英搞得也有些慌张,在问了三遍以后,又一次问大儿子,“遂行,你看看这说的是咱们的车吗?”
车票上的车次印的很显眼,时间打得清清楚楚,广播也清晰可闻,但爹娘的耳朵和眼睛好像无法达成共识,非要从盛遂行这里得到答案,才能确信他们的车真的没有偷开。
“娘,还有半个小时。”
盛遂行不厌其烦地回答,他晓得爹娘第一次出远门,心里没底,他这个有经验的当然得给他们底气。
“等下一趟车的人去排队了,咱们也就可以排队了。”
意思是提前一趟车排队,天晓得这候车厅里的人有多会抢位置,等该排队进站的时候再去排,那早就被更未雨绸缪的人占了先机。
所以只能提早再提早,不是为了占座,是为了占个地方放行李,他们家的行李比人都多,不找好位置,那在接下来近乎一天一夜的行程里可就不好受了。
何秀英听儿子这么说就暂时歇了心,耐着性子又等了一会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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