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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成琰心头飓风抽卷似的。
他手放在匣子上,眼睫动了动,缓缓抬起头来。
心跳快得他胸膛嗡鸣,耳廓微烫。
她跟他说谢谢?他只是放礼物赔罪,并未有要让她谢谢的想法。
薛成琰这些日子还要躲着,没法准备太多,只能趁着找人联络旧部和皇上的时候找一些合宜的小东西。
等到大军回京,还有很多很多东西要给她……少年将军即便身在庑廊下,也肩宽腰细,长相从哪个角度看都俊冷非凡。
可他恍然不觉,认真地欣赏着心上人的画作,姜琮月画的庄子是夕阳西下的场景,田野一层层垒下去,农人繁忙耕作,一片金黄。
他由衷地脱口而出:“画得很好!”
姜琮月定定看着他。
许久后,忽然笑出了声。
她眼睛有点湿润。
好像这连日的压抑终于有了解脱,又像是她惊觉,二十年来第一次有人细看自己的画。
她胸中涌动着难言的情绪,鼻尖终于红了。
薛成琰抬眼看见她平静地闪动着泪光,一时惊慌失措了,绞尽脑汁地问:“怎么了?呃……姜小姐。”
抬了抬手,又仅仅抬起半分便停止、放下,姜琮月静了一会儿,说:“你也许不认识我,但是,我要和离了。”
她语气轻描淡写,薛成琰蓦地一滞。
心脏泛起密密麻麻的抽痛。
“我很感谢你们薛府,还有薛小将军,能接纳我,让我躲一躲,歇口气。”
“不管你是谁派来的,来这里干什么的,是不是看护我的,都行。”
“如果有机会,想跟薛家各位说一声谢谢。”
她平把头埋在臂弯里,圈在膝上,轻轻说:“我累了。”
薛成琰呼吸屏住了。
有一种被攥住心肺,无法大口呼吸的钝痛感。
只有薛家收容她,她说。
即便因为来到这个庄子,承受了不该承受的误伤她也没关系。
她甚至只是感谢薛家。
她规行矩步地过了二十年,真的,累了。
薛成琰闭了闭眼。
忽然间,熠熠地抬起了眼,视线坚定地看着她:“姜小姐,你留白了一块没画完。”
“是,这是从秦伯家的山墙上看下去的视野,我不知道看下去是什么样的。”
姜琮月抬起头,平静地看着远处的秦伯家,说。
他眼中酿着疯狂的微焰,说:“跟我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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