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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去路上赵念安嘀咕不已,等回了房间,他才抱怨道:“这郎中难不成是个江湖骗子?若是如此,我就不该请他去支摊。”
沈容淡然道:“寻常看些小毛小病应该无妨。”
“你肾气亏虚,他却说你肾气过盛,万一断错了症吃错了药,岂非雪上加霜?”
赵念安沉着脸道,“不行,我还得回去问问清楚。”
沈容一把拉住他,缓缓说道:“我之前吃了药,兴许是好了也说不定。”
“这种病岂是说好就好的?”
沈容犹然是一副从容的模样,他徐徐说道:“肾气亏损与我的隐疾是两种毛病,前者不严重服药即可,后者是心病,寻常把脉把不出来。”
一张嘴两层皮,翻来覆去都是理。
沈容一派坦然,赵念安被他绕了进去。
他拉着沈容在小榻上坐下,关切道:“究竟是怎么回事?你怎么如此多的毛病?你不是熬夜读书读坏了身体吗?怎么又变成了心病?”
沈容叹气道:“这种事情,少爷就莫要追问了,说来都是苦。”
赵念安安慰着拍了拍他的肩头,温声道:“那倒也是,这种事情总是不好受的。”
*
翌日清晨,天还没亮,赵念安就被沈容从被子里逮出来,连哄带骗拉去了衙门口,米铺掌柜已经支好了桌子,伙计们正在一袋袋大米往空地上摞,李画儿穿着棉麻制的灰色衣裳,撩着袖子,手脚麻利地帮忙。
赵念安坐在一张酸枝木太师椅里,环着手臂连连打哈欠。
快辰时的时候,老郎中带着徒弟姗姗而来,他们将摊支在一边,笔墨纸砚尽数带来,厚厚一沓粗纸落在手边,用纸镇端正压好。
方德子拨空去附近包子铺买了几兜包子,又打了两碗豆浆。
赵念安忍着倦意喝了两口豆浆,哈欠打得眼泪都飞了出来。
方德子心疼道:“真是可怜见的,我们少爷吃苦了。”
赵念安无奈道:“眼下是什么情况,容你这般胡说。”
方德子支支吾吾道:“那如何一样......”
赵念安摆摆手,叫他到边上吃包子去,方德子捧着油纸包给伙计和老郎中各分了几个包子。
沈容就着豆浆吃了两个包子,打趣着和赵念安说了会儿话,想帮他醒醒神。
眼看有许多百姓围观过来,他们昨日听说了此事,便想着赶早过来瞧瞧,当时心里也未当真,想着派米估计也就一两袋米,却不想今日过来一看,数百石大米堆积成山,把县衙大门堵得水泄不通。
人流逐渐涌了过来,熙熙攘攘挤在桌前,辰时一到,方德子迈着沉沉的步伐,摇摇晃晃站到椅子上去,从怀里拿出沈容写的文章,慷慨激昂念了起来。
文章里只字不提少爷少夫人心善,只诉百姓之苦,从五年前旱灾开始,江南米业大受重创,许多州县颗粒无收,以种茶为生的高山县更是食不果腹,一度陷入饥荒,朝廷赈灾粮饷迟迟发不下来,百姓被迫要吃高价米,好不容易熬过灾情,又因物价紊乱再陷饥苦。
洋洋洒洒说了一大通,只在结尾处说今日派米,见者有份。
在场百姓无不感怀身受,悲痛垂泪。
米铺掌柜带着伙计维持秩序,请百姓们排成两列,各自带上盛米的工具,方德子与阮策负责一列,沈容与赵念安负责一列,李画儿帮着老郎中打下手。
百姓将麻布袋子凑过来,赵念安亲手舀了米倒进去,舀了三四下约有五升他才停手,换下一位上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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