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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在李纤凝吐过一回,已不再对腥气敏感。
梳妆台左近摆着桑木凳,凳上放着一盆红水。
再往左就是床榻了。
榻上同样卧着一滩血迹,干透在褥上,发黑发硬。
床上左侧帐幔低垂,右侧则被大力扯落,一半儿搭在床沿儿上,一半儿委顿于地。
半截腰两个血手印宛然如新。
李纤凝站在床尾,想象凶手是怎样趁着梁凤娘熟睡袭击了她,在重创她的身体后冷眼旁观,看她拖着血淋淋的身子挣扎求生,她爬出卧室,爬到房门口,以为看到了一线希望,她再次举起刀,痛下杀手。
一刀接着一刀,痛快发泄着心中的恨意,她当时一定迷离了,快感占据了一切,等回过神时,梁凤娘已经被戳成了筛子,体无完肤。
她没有给自己留后路,从动手开始,就做好了同归于尽的打算。
眼前再次闪现横刀割颈的画面。
近在咫尺,没有人比她看得更清楚,利刃划开皮肤,割破血管,血液似泉喷、似河涌,尽管腥气冲天,倒映在眼底,却是别样唯美。
裙摆在空中转啊转,艳丽夺目的绛色罗裙,隐隐闪过山茶鸟雀暗纹,青丝、步摇一齐摇曳,泪珠与血珠同飞,她承认,那是她见过的最美的死亡。
“阿凝?”
仇璋见李纤凝神游物外,轻声唤了唤她。
李纤凝回神,“死者丈夫何在,怎么没有看到?”
解小菲答:“他在邻居家。”
“嗯?”
“他受了惊吓。”
“不是没吓死么,带回衙门,我要问话。”
“好嘞,我亲自给小姐带回去。”
“不,你留下,给周围坊民都录一遍口供,看看是否能得到有用线索。”
解小菲答应着下去了。
李纤凝和仇璋随后回了衙署。
死者丈夫葛长山已在刑房中等候多时,他染血的衣裳尚未换去,脸孔也没清洗,混杂着油光与血污,着实糟糕透顶。
环顾刑房里摆设的种种刑具,两股战战,带着股下木椅也跟着咯噔咯噔响个不停。
哭丧着脸咕哝:“人又不是我杀的,你们这是干嘛,想屈打成招?”
“凶手畏罪自尽,安邑坊百姓有目共睹。
叫你来只为了解一些情况,下面本官问你什么你答什么,切莫东拉西扯,模糊重点。”
与同李纤凝说话时柔和的嗓音不同,面对无关紧要之人,仇璋可谓冷酷至极。
李纤凝参与查案兴趣使然,衙门规矩坏不得。
盘问的活儿还得仇璋来,她在隔壁房间旁听。
“死者梁凤娘亡于戌时至丑时之间,这几个时辰里你在何处?”
“我在何威家里喝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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