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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和纪明德一向关系淡,更懒得多纠结,便直接问了:“你往日不都是最早到的吗,怎么今日比我还迟?是特地在这等我?”
姐妹十五年,纪明德知道这位二姐姐的性子,也甚少惹她。
可她也着实没想到,二姐姐会毫不婉转地把这话直白问出来。
她心里发讪,无话可答,便先看纪明遥浅碧色裙摆上缀着的米珠,又看她淡绯色披帛上金线绣的孔雀,最后看她发间颤巍巍的海棠,忙问:“二姐姐今日不是要和温大表哥相看吗,怎么不再盛装些?家里的牡丹都开了——”
纪明遥轻轻看了她一眼,笑道:“这大好清晨,春色如许,三妹妹何必说这些没意思的话。
我打扮的若不合适,一会太太自会教导。
你我同岁,或许不久便是你相看的好日子,那时你想怎么装扮,自然就随你的心了。”
纪明德抿了抿嘴唇,说:“是。”
却又没忍住,多添了一句:“就只怕……我没有二姐姐的好福气。”
这回纪明遥连看都懒得看她了。
和往日一样自在行到正院,正是卯正初刻。
昨夜安国公留宿,纪明遥转进紫檀嵌百宝山水屏风,入内请安,便是先问一声:“老爷。”
再叫:“太太。”
纪明德在她身侧一同问安。
先到的“大爷”
纪明远、四姑娘纪明宜和“二爷”
纪明丰早已站起来。
三人并不出声问好,只低头以示长幼有序。
“好了,都坐吧。”
安国公夫人温氏笑道,“明遥过来。”
纪明遥乖乖上前,被嫡母拉住手,上下仔细打量一回。
“倒是还算听话。”
温夫人点头,目光又扫过庶女发间的海棠,心中却一叹。
这样的季节,今日的场合,明遥理该打扮得更明艳些。
可老太太素来把嫡庶看得要紧,虽然明达和崔珏那孩子的亲事已经定下,今日两对孩子也不在一处,但还是别叫老太太觉得明遥抢了明达的风头了。
明遥总是这般知分寸,不知也给她省了老太太的多少唠叨。
再想到明遥从小叫人害没了亲姨娘的可怜之处,温夫人心内不禁更添了怜爱。
她就握着纪明遥的手,笑问安国公:“咱们去给老太太请安?”
“是时辰了。”
安国公抚须起身。
他看看三个女儿,本想说一句明遥既已近及笄,将要成人,今又议及亲事,也该将幼时闺中的怠惰脾气收一收,最起码早起一刻,请安别再总是最后一个来。
可看到夫人握着明遥的手还没松开,满眼疼惜,他想了想,还是把话咽了回去,省得他倒又成了恶人。
几人便都起身。
正房的两个大丫鬟上来,替温夫人扶正大钗,温夫人则拿起梳篦,给明遥抿了抿鬓角。
温夫人带着温度的、柔软的手离开她耳边时,纪明遥心里有一瞬发空。
下一瞬,忽有一个丫头进来,回话:“老太太院里来人了。”
婆母派人来传话是寻常事,可听得这一声报,温夫人心头却忽地一紧。
想起这几日亲生女儿纪明达心绪不佳,精神也一日不如一日,她不及看安国公,便忙问:“是什么事?”
“老太太说,今日免了爷们和姑娘们的请安,”
安庆堂的丫头匆匆进来,回说,“只请老爷和太太速去,有要紧的事商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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