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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衍也不说话,只是旁观他的神色变化。
陆机的精神紧绷到极限,实在签不下去。
他也无意逼迫他承担全部压力。
他今日敢落笔,魔宫内部若是意见不一致,签下的也是废纸一张。
无甚用处。
就算签了,魔宫腰杆子硬起来时,也是想撕毁就撕毁。
谢衍要的也就是时下的收场,没指望能持续到天长地久。
圣人随即抛出另一个话头,温和道:“北渊的复仇,如今已尘埃落定。
仙门叛徒已然伏诛于帝尊剑下,余党多半丧于刺客将夜之手。
其家眷门徒,吾会将其放逐海外,永不得归仙门。”
这是定性。
甚至还在变相说:仙门将其除名,不再庇护其家族姓氏,如要寻仇,亦可随意,仙门不会干涉。
谢衍是胜利者,本可以不这么做,但这是对北渊复仇诉求的回答,一码归一码。
他意图将叛徒与仙门本身割裂开,保持仙门在道统上的正义性,激浊扬清,避免仙门内部思想混乱乃至走向分裂。
与此同时,他既承认北渊复仇初衷的合理性,亦合理回应了这部分要求,展现出旁人不会有的公正态度。
陆机苦笑,圣人并不会一味逼迫,而是在关键的时刻,抛出他难以拒绝的钩子。
他摇了摇头,“圣人啊,打一鞭子,再给一颗甜枣,您这手段……真是绝。”
“绝吗?凡事恰恰不能绝人之路。”
谢衍连用两个“绝”
字,意思却不同。
他语气和缓,“帝尊寻求公道,实行复仇的初衷合理,并不代表诉诸战争、波及生灵的结果,不需要有人承担责任。”
他莞尔,话语藏着机锋,“不过求仁得仁。”
求仁得仁吗?
陆机慢慢品出了些许圣人的态度,明知入套,却只能苦笑,“这就是圣人最终的态度?”
谢衍意味深长地道:“疮口溃烂,自然要割去腐肉,清理余毒,肃清内部,才能还仙门一个正大光明,不是吗?”
“圣人这样扣着陛下,始终名不正、言不顺。”
陆机徘徊片刻,终究搁下笔。
他心里有了隐约的猜想,转而试探他的态度。
谢衍却反问他:“怎么就名不正、言不顺?”
“陛下是至尊,囚禁一名至尊,此无先例啊。”
陆机道。
“从仙门的规矩来说,于情于理,圣人都不该扣着陛下不放。”
“看来陆相对仙门的规矩颇有研究。”
他淡淡笑道,“确此无先例,但我这么做了,亦有白纸黑字可依。”
谢衍向他提起战前的一道协议,“当初签下君子协议的,是我与陛下。”
他将那一纸文书取出,在陆机面前摊开。
“看这一条,不杀俘虏。
这是君子之约,所以我不杀帝尊,也是遵循规矩。”
谢衍有的是办法在规矩之内办事,却教人无从指摘:“但仙门在北渊的俘虏中,并无与帝尊地位与实力相当者,既然无从换,自然由仙门代为扣押。
当然,吾会遵循约定,善待俘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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