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它们幼小的马蹄上还没有钉上蹄铁,走起路来也不像乌驳马那样得得有声。
却让人怜惜,不忍心伤害。
郁仪的目光落在张濯手上的药瓶上:“所以张大人在一开始就不让我插手这件事?”
“为的是让吴郎中自刀尖上滚过这一回,好杀一儆百?”
郁仪袖中的手渐握成拳:“张大人就这般无情吗?”
“就像汪又的死那样,为太后杀人、为私欲杀人?那么,良知呢?公道呢?”
张濯并不疾言厉色:“你凭什么以为我能护住他?又凭什么以为,你也能护住他?”
“在松江时,张大人做我的主考官时曾在贡院里说过一句话。”
郁仪看着他的眼睛,“张大人说,既决定入仕,便要克己奉公。
这句话,张大人还记得吗?”
郁仪仰着头:“知其白,守其黑,为天下式。
张大人曾把这句话写在贡院的辞板上,张大人也忘了吗?”
这对张濯来说,实在太久远了,已经隔了一道生死,几十年的光阴。
那一世,他与苏郁仪互相引以为知己,他们彼此是同路人、证道者。
他们二人共同发愿,要克己奉公,永志不改。
江山万古如长夜,他们曾是彼此照亮的人。
可惜物极必反,亢龙有悔。
张濯站起身走到郁仪面前,从袖中抽出一把兽首匕首,拔刀出鞘,将刀柄塞进郁仪的手里。
“你既觉得我心狠,不如我来替你想个法子。
吴阅先在狱中受过多少伤,你便赏我多少刀,我既不躲,也不责备你,如何?”
他握着郁仪的手,缓缓将刀刃压在自己的手臂上。
张濯的手冷得像一块捂不化的冰,不等郁仪的回答,他手上便开始用力,一刀血痕划开他苍白的皮肤。
郁仪的心跳有些快,而张濯的心却宛如死水般平静。
张濯想要做什么,表明他的心迹,还是逼她向他妥协?
还是他要与她玉石共焚?
郁仪下意识向后退了一步,张濯却牢牢握住她的手,不给她挣脱的机会。
刀刃划破张濯的袖口,发出一声撕裂的闷响。
张濯凝睇着她,终于又轻声问:“还是说你犹嫌不足,要与我恩断义绝?”
他的心悬着,又不安地左奔右突着,像是一只手,扼住了他的喉咙。
太平九年的那一幕犹在眼前。
郁仪与他割袍断义之时,决绝得没有半分犹豫。
那么现在呢?
你又会如何对待已经面目全非的我?
缟素的墙面上落下他们二人交叠在一起的影子。
郁仪想要开口,门外却响起了一阵脚步声,她猛地转头看去,一个人影落在窗上,随后便是一阵敲门声。
“谁?”
郁仪问。
“苏侍读,是朕。”
郁仪神色微变,她挣脱张濯的手,匕首掉在地毯上发出一声闷响。
郁仪抬眼向张濯望去,灯火葳蕤,他的眼眸雾海深深,像是要把她吸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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