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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定公主脸上一点血色都没有,显然从没有见过如此血腥的一幕,就连手都是冰凉的。
她瑟缩了一下,抿着唇不吭声。
“谁带殿下来的?”
永定公主的眼底藏着一汪泪:“是我自己……”
郁仪抬起手指向那个自始至终一言不发的锦衣卫:“是他?”
“不是他。”
永定公主小声分辨,“真不是他。”
郁仪哪里听不出她的回护之意。
那个锦衣卫缓缓走到她们二人面前,对着永定公主跪了下来:“属下带公主来这里,就是为了让公主知道,属下根本不是什么好人,公主若在属下这样的人身上花再多的心思,也都是枉然。”
他脸上看不出喜怒,只摊开手,将染血的掌心暴露在永定公主的眼前。
鲜血已渐渐干涸,顺着他的掌纹,凝结成暗褐色的痕迹。
“这双手沾过的血,连属下自己都记不清有多少了,断送在这双手上的性命擢发难数,属下自知带公主来这样的地方自知是大不敬,稍后自会领刑杖,只请公主断了这份念想,只当是从未见过我这么个人。”
泪珠盈睫,永定公主咬着嘴唇不肯出声。
郁仪将手中拿着的披风披在永定公主身上,不再理会那个跪在原地的锦衣卫,将她从诏狱里拉了出去。
石阶上满是滑腻的青苔,公主走得摇摇晃晃,郁仪余光中能看到那个锦衣卫几次想要起身搀扶,最终都放下了手。
他从始至终都跪在原地。
刘司赞在门口已然等得心急如焚,见郁仪将永定公主带出来,简直如蒙大赦:“我的小主子,您可真是吓死奴婢了。”
永定公主又是伤心又是害怕,见了熟悉的刘司赞心里更是委屈,扑进她怀里便哭起来。
刘司赞用目光询问郁仪发生了什么,郁仪轻轻摇头:“回慈宁宫再说吧,轿子呢?”
“停在门口,现下他们都在迎接赵首辅,无人注意咱们这边。
先送公主回去要紧。”
*
赵公绥披着一件朱红斗篷站在衙门口的廊下,乌泱泱地一大群人将他围在中央。
他已过半百,头发胡须仍不见斑白之色,一双眼睛带着鹰隼般的锐利,不加掩饰地看向张濯。
他不说话,也无人敢说话,张濯便在一派阒寂里对着他行礼:“赵阁老。”
“担不起张大人这声阁老。”
赵公绥笑意幽深,不及眼底:“多的我也不叙了,今日我来这里,为的是汪家那个不成器的孩子,还请你张大人高抬贵手,留他一条命。
他自小都跟在陛下身边,他父亲做得混账事他根本不知,又是陛下身边亲近的人,你不看僧面看佛面,是打板子还是判他流刑,我都认了,留他口气就是功德了。”
“赵阁老来晚了。”
张濯语气平淡,“他在一刻钟前受刑不住,已经自尽了。”
赵公绥沉默片刻竟笑了,连说三个好字:“好一个张大人。
好一个张尚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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