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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魏闻秋的掌心有层层厚茧,粗粝磨人。
书下的呼吸声均匀,他用指腹一点一点轻触那片疤痕,蹲那儿往上面吹气。
魏闻秋的左手做不了精细动作,很快石晏就发现了这件事。
他自然而然扛起大任,帮助魏闻秋做了很多日常的琐事,倒水、扫地,叠衣服之类,之后把水果刀也接了过去。
他们时常分享同一个圆澄澄的大橙子,魏闻秋会在周末带他去水果店,教他怎样买不容易被坑,以及什么样的橙子才甜。
石晏的指甲下不再起皮屑,头发也被魏闻秋剪到合适的长度,不遮眼,干净利索。
闻秋哥不是一直在病房。
有时石晏写着作业男人会出去一趟,再回来时在兜里给他揣两颗还热着的茶叶蛋,就是脸色不好,没什么精神的样子。
石晏抬眼看,一切都照收眼底,他不问哥去了哪,只是低头把两颗蛋都仔细剥开。
剥完翻过来检查,摘掉残存的细碎蛋壳,再用塑料袋把更漂亮完整的那颗装起来递给哥。
新年快要到来的前些天,魏闻秋又给石晏推了次头,推完后告诉他:“我要出院了。”
“出院么,哪一天?”
发茬掉了一点到脖子里,扎得石晏像被蚂蚁咬了口。
他突然莫名想起了第一天来医院见面那晚,在橙子上打滑的那把刀,现在他似乎也被那把刀打滑了一下。
“明天。”
魏闻秋把推子扔进抽屉,将衣服从医院掉皮的木衣柜里一件件拿出来:“以后你不用往这跑了,明天也不用,以后自己在家好好的。”
这句话实在太像告别——或者说这就是一句告别,以今天为句号。
石晏先是愣了几秒,而后慌神地三两步走上前,连脖子里扎人的碎发茬也来不及掸,他很少有这样急切的时候:“明天我还来,我——我来帮你搬东西,行吗?”
病房内室温被魏闻秋打到二十五六度,虽然不冷但他的牙关却依旧想要磕磕巴巴地打颤,和那天在楼顶上一样。
但那天他能接到魏闻秋的电话,所以他从高空重新回到地面。
可这次呢?
以后呢?
魏闻秋手使不上力,石晏去接,衣服便落在了他怀里。
男人比他高很多,石晏在这小半年里拼了命地向上长,拽住脖子提溜脑袋使劲往上拔,可临了还是差男人好大一截。
魏闻秋低了点头看他:“不来,听话。
“
石晏愣愣地说:“…可不来这,我去哪呢。”
他似乎开始有点要变声的迹象了。
说话尾音微微发哑。
“你回家啊上哪,还想上哪?”
魏闻秋转身拉开抽屉,掏出一沓清单缴费单,看也没看往包里装:“我也回家——我家不在这,离这远。”
石晏脑子嗡地一声响,下唇抖起来,今天他的问题尤其多:“会有多远呢?”
魏闻秋曾同他聊到过一点老家的事,在那个小小的手机里,在一些石晏感觉不太好的独自走夜路的夜晚。
虽然不多,但拼凑起来,大概是离这有好几百公里远,坐火车得十几个小时,家前有棵大槐花树,小时候他家的黄狗爱在树根旁刨坑撒尿。
石晏不懂远的概念,他还没有出过太多远门,计划中今年冬天原本他会和爸妈一起去南方的城市过个寒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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