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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问雪拍着梳妆台闹起脾气来:“都怪你,这还怎么用啊!”
她刚拍两下,丫鬟指着嵌宝盒上的琉璃镜惊道:“小姐,这……”
方问雪抬头一看,这镜面竟嘎吱嘎吱裂开了两道纹,这可是千金难买的西域琉璃镜啊!
她心疼地去捧,结果刚一伸手,突然整面镜子都噼里啪啦地碎了,飞迸的碎片全都往她头脸上割来。
吴氏急着保护她,却一脚踩上了地上的香膏,连带着方问雪一块儿跌到了地上。
屋里乱作了一团。
衔烛百无聊赖地收了指尖跃动着的赤色火焰,转身时虚影一散,再显身已是在院外了。
他走走停停,循着气息找到了方仕承。
方仕承刚用过晚食,正坐在榻上让丫鬟为他脱靴洗脚,榻上两边还各跪了一个丫鬟为他捏肩捶背。
衔烛一抬手直接凝了数只火焰,悉数拍进木盆中。
盆中水温骤然升高,方仕承被烫得两脚一缩,怒竖两眉就要往那丫鬟身上踹,结果没坐稳一屁股跌进了木盆里,拔都拔不出来了。
悬立在半空中的少年愉悦地勾起唇,再次抬臂,随意翻手往下一压,顶上那截正对着方仕承的横梁木震动两下,朝他两腿“砰”
地砸了下来。
几个丫鬟尖叫着避开了,惊恐地看见那截粗壮如腰的横梁木仿佛被什么可怕的力量牵引了,一下又一下地往方仕承腿上砸,砸得他哀嚎着晕了过去。
衔烛玩腻了木头,从掌心凝出一团风,往方仕承的额头脸上打了过去。
一只恶心的蛆,也敢让神的主人向你下跪。
怎么敢的。
整个方府闹哄哄一片,提着灯站在柴房前的方别霜却毫无所觉。
门一开,角落里的芙雁见到她,眼泪唰地下来了。
方别霜一边安慰她,一边帮她解开绳子查看伤势,还好,她在府里一向与人为善,打板子的婆子没为难人,除了腰臀上留有几块青紫,芙雁身上没别的伤了。
方别霜往地上铺了薄毯,让芙雁趴好,又从食盒里取了肉粥给她喝,接着一只手提灯,一只手揉开药油为她处理起了淤青。
柴房里都是蚊虫,时不时能听见方别霜打蚊子的动静。
腰间的疼痛被她那双柔软但不失力量的手一点一点揉走了,芙雁把眼泪和着粥一块咽进了肚子里。
小姐的体质天生比旁人更容易招蚊子,往往一屋子人坐着,就她一个被叮得满身是包。
柴房这等腌臜地,蚊子不比水边少,她明明可以不管她的……
芙雁哽咽着道:“小姐,我真心疼你。”
方别霜往她腰上一拍,看傻子一样看她:“你是为奴作婢上瘾了?用得着你心疼我。”
“就是心疼嘛。”
哪个官家小姐都及笄了还要当众跪在地上受父亲的巴掌?不提吴氏,她毕竟不是亲娘,可爹是亲爹啊。
“犯不着。
多少人从生到死连口饱饭都没吃过,遇上荒年直接被大卸八块丢进锅里煮的都有,我一个挨不着饿受不到冻的闺阁小姐,能让我受的委屈顶了天也就一个巴掌。
倒是你,忘了自己也是个人吗?差点因为别人一句话被卖了,还有空心疼我。
你要是被卖了,收钱的可是我啊。”
芙雁傻笑起来,方别霜无语摇头。
站在门外的衔烛面无表情地把玩着指尖的火焰。
为奴作婢上瘾了。
……他真是为奴作婢上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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