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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叫霍三思,霍是霍元甲的霍,思是三思而后行的思。
我名字有点来历,因为我这“霍”
姓不是我爹的,不是我爷爷的,而是随一个我从没见过面,已经死了七十多年的外人的。
确切的说,我的姓是我爷爷改的,他为我改姓,目的很自私,纯粹是为了还他的“良心债”
,据说那债压了他好几十年,压的他喘不过气来,所以在我出生之后,他才不顾亲朋的眼光,径直把我的姓,从“张”
改成了“霍”
。
这一切的因由,自然要先从我这个有意思的爷爷,开始说起。
具我父亲说,爷爷年轻的时候特别败家,虽然上过旧社会的高小,也读过那时候的私塾,算是吃过墨水的人,但无奈好吃懒做的天性却没修改。
在那个兵荒马乱的年代,平日里别的学生爱舞刀弄枪,爱抗日救国,爱殖产兴业,我爷爷却只爱吃,爱花天酒地,除了鸦片烟,他是五毒俱全,算的上家族里一大祸患,所以老一辈子人私下里给我爷爷起了个外号,叫张三好,那三好呢?分别是好吃,好睡加好色。
张三好不学无术,说好听点叫放荡不羁,说难听的就叫死泥鳅扶不上墙,其人如此,大家也就看不上他,所以在我太爷爷去世之后,本就是庶出的张三好被家里一下断了钱路,没几年又被亲朋用各种“小动作”
支空了田产,虽不至穷的叮当响,但也到了坐吃山空的地步。
可晓是如此,张三好还不学好,他为人懒惰惯了,尤其爱吃,整天跟着一帮酒肉兄弟们胡吃海塞,搞的自己最后连裤子都当钱吃了,从乞丐那里偷衣服穿。
混到家徒四壁的地步,张三好才开始后悔,这时候他才想起圣贤书和洋墨水,可无奈已经到了浪子不能回头,裤子都要露腚的地步,连过去他看不起的乞丐都比自己吃的好。
除了家里有几面墙,真还不如个要饭的。
人逢逆境,是最孤寂的时刻,任何亲朋弟兄的帮助都会让他感激涕零,可遗憾的是我爷爷张三好没有得到那种帮助,恰恰相反的是,他的那些酒肉朋友们还爱落井下石,处处找他的晦气。
有一天傍晚,同村三个酒场上的朋友又找张三好吃饭,他们隔着窗户敲我爷爷家没了窗户纸的洞,拿着香喷喷的熏鸡美酒,故意馋他。
那会儿,张三好已经三天没吃正经粮食了,天天吃豆饼马料,让他舌头根都麻,看着那鸡,当时他便热泪盈眶,以为是曾经的兄弟们来接济他这个落难弟兄了。
可谁知道,这三位仁兄纯粹是下午喝多了酒来耍他的,眼见我爷爷被熏鸡的香味从屋子里勾了出来,这三人儿却把鸡一收,对我爷爷说道:“我说三好,咱这鸡和酒可不能白吃,哥几个也是花了钱的,你要吃也得搭伙,怎么也得出一个菜。”
这句话,可是难为住了我这位不成器的爷爷。
他现在手里只有半块没吃完的黑豆饼子,就这还是从亲哥家的马槽子里偷出来的,让他出个菜,简直是要他的命。
眼看着张三好没辙,这三位爷呵呵一笑,立时便亮明牌子道:“咱兄弟知道你不好过,也不为难你,知道血蘑菇么?你从‘蝲蛄地’里摘几个拿来,给咱兄弟们熬一锅消食汤就成,这个要求,不过分吧?”
三个酒友的话,差点气的张三好背过气去,这哪里是想请他吃饭呀,纯粹是拿他开涮的。
啥是个血蘑菇呢?张三好常年混迹于酒楼饭店之间,自然清楚的很,所谓血蘑菇,是一种生长在棺材板子上的食用菌,又叫棺材菌,其物可以煲汤,可以炒食,关键时刻还能入药,是和灵芝一样珍贵而美味的食材。
但问题是这东西虽然好吃,可生长的实在不是地方,它只长在潮湿且暴漏于空气的棺椁木材上,而在我们老家,也只有那个叫“蝲蛄地”
的地方,生长这种食用菌。
蝲蛄地就是个乱坟岗子,其地势低洼,一下雨就变成了泥沼,又因为旧社会经常打仗死人,所以那乱坟岗子里生长了许多以死尸为食的“水蝲蛄”
。
农村人避讳“死”
“尸”
等字,所以也就管我老家的那片乱坟岗子,叫蝲蛄地。
张三好抬头看看日头落山的天色,知道自己到了蝲蛄地也是黑灯,那地方都是泥沼死尸和令人作呕的蝲蛄尸虫,想想就头皮麻,正常人不会大晚上打着灯笼去找什么血蘑菇,三个酒友提这种要求,未免有些过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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