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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稹郁闷的又把钱藏了回去。
第二日一大早,雄鸡报晓天下白。
钱氏早早的起身,去了里正家。
要进京,先得把家里的田地都佃出去,再把织好的布、半结茧的蚕卖了,还有一堆的锅碗瓢盆、锄头秧马半卖半送给邻里。
林家霎时人来人往,热闹的不像话。
“怎么不多找几个佃农?”
“唉,赶得急,哪里还顾得上扑佃,只管寻个靠谱的包佃主,佃出去便是。”
钱氏火急火燎地就跟人签了契约。
“元贞二年三月内,湖州安吉县孙家里姓林名淮,有梯己承分晚田若干段,共计十七亩又三分……系湖州安吉县孙家里姓孙名小乙耕作,每冬交白粳米五石一斗……”
林稹才瞥了两眼契约,又见钱氏被人团团围住,又是卖又是送。
“阿钱,你这缫车也就是老榆木做的,用的也旧,再便宜些。”
“哎……周娘子,那盆里的缨子都拿桑柴灰水淋过的,要两贯钱。”
“这把苧砍刀买的时候倒是贵,可都用到缺口了,哪里好要百二十文?”
林稹看得头昏脑胀,只觉钱氏这架势,倒像是恨不得把家卖得一干二净,这辈子都不回来了!
就七八天的功夫,钱氏就把整个林家半卖半送,搬空了。
林稹站在三间空荡荡的青砖房里,大为不解。
钱氏到底在娘家发生什么了?谁让她这么干的?如此不留后路,也不怕林父知道了生气?莫不是林父来信叫她上京的?
林稹满肚子迷惑,只是钱氏铁了心要去京里,她劝也劝不动。
既然劝不动,那就只能另想办法,变通一二。
这一日,家里人流渐稀,收拾得都差不多了。
“总算好了。”
钱氏立在正屋,环顾四周,空空荡荡,除了收拾好的笼箱外,别无他物。
她拿帕子揩揩汗,欣慰道:“明天一早我们就启程,往汴京去。”
林稹正把自己的笼箱拖进正屋,闻言惊讶道:“明天就走?”
钱氏大概是心情好,难得有个真心的笑容:“自然要早些走。”
既然要走了,林稹便顺势将这几日思索来的办法尽数托出。
“娘,我们从湖州到汴京,能否捎些湖州特产去?届时两地一倒卖,少不得一大笔银钱,保不齐在京里的花销都有了。”
钱氏犹豫片刻,摇头:“京里富贵,乡下地方带过去的东西哪儿卖得出去?可别蚀了本。”
“不会的,京里虽富贵,可湖州的炭火、紫笋茶、铜照子也极有名气。”
林稹耐心劝道:“况且娘若怕蚀本,只管从积蓄里稍取个一成出来,如此一来,成了少说也能有个一倍之利,纵使蚀本也不过亏了一成银钱罢了。”
钱氏一听要从自己手里掏出几十贯,哪儿肯呢,只摇头道:“不必了,此事我心里自有成算。”
见她这样,林稹不由得抿紧嘴唇,换了个法子劝道:“娘,方才是我说错了。
哪儿会蚀本呢?”
“我们去了京里,本就是要带土仪赠给二房亲眷的,京里东西贵,我们在湖州买了,岂不便宜?”
钱氏一听要掏钱给本就富贵的二房,更为不满,神色便淡下来:“乡下地方的东西,特意带去京里,岂不丢脸?”
送送土特产而已,哪里丢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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