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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徐行徐踏法（第4页）

如他这种拳师，手脚肌肤已淬炼得极为坚韧，哪怕直接放进沸水里，也会浑然无事，可嘴巴嚼着也会觉得有些烫。

既然这样，那就搂草打兔子，一并收拾了，也算是防微杜渐。

见徐行沉吟不语，黄脸汉子狞笑一声，以为已镇住了这过分年轻的馆主，自觉这事儿已成了七八分。

虽然老人动作轻描淡写，表情云淡风轻，可那种非人力量带来的震撼感，却令徐行记忆尤深，至今难以忘怀。

此地环境清幽，似是出家修行的宁静道场，从大门进去，便是一片水痕白石压成的地面。

这里面煮着的山参、当归，都有几十年的年份，药力非凡，练武讲究养炼合一，要强身健体，自然离不开滋补。

他轻车熟路地拐进一处小巷深处，伸手推开了药材铺子的大门。

才进店，大片烟气便裹挟着药味儿，扑面而来。

徐行的眉头皱起又拉平。

严酷的海禁政策，最终催生出一位盘踞四海，势力遍布倭奴、琉球等地的巨匪大寇。

这些衙役平日里在杭州城里横行霸道惯了，见徐行如此不卑不亢，早已心生不悦，如今终于能够动手，心中只有一股暴虐的泄欲望。

不过，正是烫的吃着才香。

曾经的淳安县，因新安江灌溉，稻产丰富，在东南十九府中都算富饶之地。

这种一点点成长，全方位变强的感觉，实在是令徐行无比沉醉。

无非就是想借着清剿倭寇的名头，扫了齐大柱这个敢带头的乱民，以儆效尤，为淳安县立个典范。

乡路杂草丛生，尽头有座小山坡，坡上林叶茂密，林间小溪潺潺，溪旁立了排屋舍。

铜盆照出一张剑眉星目的脸庞。

缘由无他，只因徐行那种昂挺胸的自信姿态，与这座压抑不安的县城，实在是太过格格不入。

虽然心里念着事儿，但徐行也不会因此打乱自己的生活节奏。

——能教出齐大柱这种反民的师父，自己还能是什么好人吗？

徐行挥手打散扬尘，大踏步地进城。

也正因如此，他才会用这种方式，来锻炼自己的武学。

所以徐行当即磕头拜师，成了刘锅的开山大弟子。

哪怕时至如今，这位海上巨寇手下的海贼、倭寇，亦是屡屡犯边，烧杀抢掠，令沿海民众深受其害。

他竟是在这点时间里，避开了所有铁钉，把数十粒将爆未爆的豆子给尽数捻起，且力道把握得恰到好处，没有把任何一颗豆子捏得破裂。

官府、海寇，都是吃人的老虎，两虎相争，受苦的，终究还是他们这些百姓。

齐大柱看不过眼，便出手相助，也就坐实了“聚众对抗官府，煽动造反”

。

毕竟事情已经生，思考解决之法就是了。

无数隐蔽目光从街道的四面八方投向徐行，其中翻涌着诸多复杂情绪，好奇、惊讶、审视。

正因这极其出众的相貌，徐行本人在淳安县的名声，还要远远胜过掀潮馆这间破落武馆。

所以，尽管都知道齐大柱不是倭寇，但他们也要编出一个足够真实、或者说，足够说服顶头上司的故事。

郑泌昌很轻松的理顺了这个逻辑，并完成了一次近乎完美的自我说服，把栽赃陷害的卑劣行径，美化成了为民除害的大义之举。

沿途上遇见认识的商贩，徐行都会笑着打个招呼，有熟识之人，他也会停下脚步，跟对方闲聊两句，再挥手告别。

但，这些痛苦煎熬对徐行来说，反而是一种别样的享受。

周遭空气骤然如涡流旋动，而在风眼处，一抹黑色如山岳倾覆，迅在这黄脸汉子眼睛里放大，遮蔽了他的全部视野。

这些豆荚都晒足了天数，稍一碰火，干瘪的表皮便化为灰烬，暴露出内里的豆子。

这世道，真是越来越不给人活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