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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他自己只需在恰当时候和起稀泥假惺惺做个明君。
最终结局将与今日这出无甚异同:荣王会替他担下罔顾忠良的罪责;世家则重新团结紧密、且对他感恩戴德。
所谓一石二鸟,一箭双雕,不外如是。
所以戚晋沉默以应,从头至尾不发一言。
他却不在忧心未来。
连太师他自己也曾护下侵吞国帑的周庵,凭什么偏他戚晋得处处不偏不倚,时时刚正不阿?朝中上下,又有何人就敢说清正廉洁;九州四海何时又如此非黑即白?他虽然连眉头也不曾皱,但这满腹怒怨荆风可听得太过真切。
贴身暗卫记起初见之时,对面明明还是个过分活泼好动的皮猴子,当天就因自己说话太冲扑上来昏天黑地打了一架不算,后面还又追到小黑屋里和挨罚关着禁闭的自己又补上一架——那时候荆风还不是惜字如金的亲事府典军,戚晋自然也不是常年冷若寒霜隔三岔五偷偷关起门来生闷气的荣王。
可是正如在文雀面前,荆风总有许多话想要一吐为快一样;在木棠面前,这人总似有几分儿时生龙活虎的模样。
就比方说现在,木棠冲进堂来的那瞬间,荆风就看着一旁那黑似锅底的面庞瞬间被膛火烧亮:光彩夺目的,还隐约透着些红气,他甚至笑起来,连重瞳的眸子都跃动放着光。
“我不该总在她面前眉头紧锁,会让她担心。”
这句话是昨晚戚晋对他郑重强调。
或是自言自语?荆风不在乎。
“朝中明枪暗箭经年不休,总是那老几样,谁在乎!”
这是荆风在这一刻读懂的。
荆风忽然很在乎。
林怀章更在乎。
他经钱氏提点,从钱家脚不沾地赶来,还未上堂便道尽忠皇帝非是良策,接着俯身告罪直言自己近来因家事分神所言不妥。
于是前一瞬还乐呵呵蹲在木棠身边那人应声站起,背手冷他一眼,多少有些唯荆风能察觉的慌乱。
黄毛后生还在说什么“此番恐无法可解”
“并非总能算无遗策”
“眼下当静观其变”
云云云云,一句一句接一句,戚晋的眼神便不由要向木棠那头瞥去:先一眼飞快的、再一眼轻飘飘的、忽一眼偷笑的、而后是一眼……暗淡、沉默、继而怒气汹汹的。
目标就在木棠膝间,是团脏污、兼有血迹,印在蓝白色的裙裾上甚是扎眼。
偏生她自己还全然不觉,不光方才要急不可耐跑来讲些戚晋早就知道的道理,这会儿还误解了上首神色,举一反三主动跳起来要去送林文学出府。
戚晋下意识向前一倾身,却到底收回了袖中欲举的手,只是硬挤出个笑,轻轻点头。
其后,几乎是她刚刚离开朝闻院的片刻,荆风便蹑足跟上前去。
他根本不该跟出去。
——————————————————————————————————————“她与林文学邀了功。
“林、林怀章避了嫌。
“而后,她问林怀章要了字帖。
说了些读书所感。”
小姑娘一本正经,还边说边点头,一时将林怀章都惹笑:“原来书中写的不都是对的。
有些就像我娘以前讲的故事一样,离奇、有些莫名其妙:哪有人眉毛有八种颜色的?重瞳倒是没错。
但那些周文王啊重耳啊什么的,肯定都在胡说八道。”
小道树影婆娑,墨渍润透宣纸:先印成道微笑的断弧,又四面弥散开糊成一片深沉的阴影。
荆风上前去撤了污纸,顺手接了毛笔搁下:“林文学作了提点,后说起钱氏。
她说愿良宝林去信,以作慰藉。”
“她自己提议?”
“林怀章已婉拒。”
荆风赶忙道,“其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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