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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对她的惶惶不安,郭蒙如是回应,“小四公子信得过你,郭某自然也得烦劳木棠姑娘、鼎力相助。”
,!
可她什么都没有做。
守门郎要一一查点人马货物时她在装睡;赵老大轻声讥讽小之补觉时矫揉造作时她在装睡;商贾们为转移注意力闹将起来时她在装睡;蒋良险些解开轿帘时她在装睡;镖师义愤填膺为文雀出头时她依旧在装睡。
前后打着圆场的是卞老,沉着小心不忘见机行事的是郭爷,时刻警醒又喝止了镖师的是卢镖头。
她睡在马车里,就好像一切与己无干——她多希望一切与己无干!
多盼着事事能有他人经手!
就现在,她甚至都不想追去小之身边!
要是没有跟着离京就好了,要是没有私下找郭爷就好了,要是不冒冒失失应下张公子请求就好了,要是……不自觉地,她心中竟冒出和清淑院里一样的想法来:要是还留在王府上;要是还留在林府里;要是还做着她的木棠姑娘;要是还做着她的小小奴婢;要是不曾自作主张接下这烫手山芋;要是不曾自以为是毛遂自荐……要是一切如旧,雪就那么下着、风就那么吹着,要是还在陇安……火光突沸,吆喝声咒骂声忽而暴起,人影继而凌乱。
有人打了起来,是赵家老二,和某个年轻镖师。
看对面心气劲,怕就是方才百福镇门口,对那守门郎咄咄相逼的——眼下这嘴里还不住地骂着“狗兵流子”
,也难怪赵老二要动粗。
她站在那里看着,瘦瘦弱弱,影子一样安安静静在篝火找不到的地方站着。
睡乱的头发又被风糊了满脸,就像夜色要将她用力抹去——她和周遭的一切是多么格格不入!
火光映衬那半面张张都是笑脸:商贾鼓掌大呼过瘾,镖师泼酒撒欢;浑似平日里便惯于拿互殴逗乐!
连小之都跃跃欲试,赵家老大都摩拳擦掌;文雀将前者拉过,在后者出手前先仓促出声:“赵老二!
罢手!
不关汪大哥的事,有甚么不快,你尽管冲着我来!”
赵老二又挡下汪则虎一拳,向后一退,扎住了马步。
她急声又喊:“不就是进不得镇甸,得露宿郊外么?我知道你不快活!
可是我惹恼的那门卒,汪大哥不过为我出头,你不能是非不分为难人家!”
“曹姑娘这是把我当什么人了?”
赵老二闻言却是一笑,“要说在山里过夜,老子还乐得自在呢。
这一架不为你,是这小子,出言不逊,该打!”
“小子?”
汪则虎一把架开老二的拳头,拳风随即雨点般袭来,“不过整了身臭皮囊!
真当自己是什么军爷?尊卑不分,爷爷我今天还就非替你爹娘教训了你不可!”
“爹娘”
二字出口的刹那,赵老二的笑意便瞬间蒸发了。
他后撤半步,嘶声低吼骂了句娘,整个人就大虫般滚了上去。
两人皆是人高马大,转瞬就打得难舍难分,一下撞着篝火、一下滚倒在地。
赵老大急得干瞪眼,嬉笑的看客也渐个噤了声。
就这时候,眼见有黑影一卷而过,错觉似的,待定睛细看,那两人不知怎得竟已拉开了一丈距离。
卢道趁机拦上前来,对着汪则虎劈头盖脸便是一顿斥责。
赵老大自然也赶紧扯住自己弟弟去了别处细说。
一场争斗就这样消弭于无形,四下里人人稀稀拉拉的,勾肩搭背的回去马车打哈欠的,连文雀都去关照小之,各个散得干净。
只余木棠站在原地,定睛还要向对面看其。
那人就站在那里,就像方才站在汪则虎身边,昨夜站在楼梯口那般,大大方方地站着,似乎并不怕有人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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