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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到了尾声,没有商讨出结论的政务,官家打算留待朝后解决,言官们脸上犹带几分薄怒,无奈地退出了朝堂。
仪王举步迈出门槛,放眼望向紫宸殿前的广场,外面日光耀眼,今年的夏好像来得特别早,公服里面一层中衣,已经热得几乎穿不住了。
身边的臣僚像潮水一样向前涌,这两日朝中风声渐起,他也不如之前吃香,再也没人来邀他赴宴吃席了。
以前不耐烦应酬,但果真没有应酬时,又觉得这种受冷落、无人问津的感觉,着实不大好受。
身后有脚步声赶上来,那片紫色公服停留在他视野里,不疾不徐地跟随着,低声问:“殿下将小娘子送到哪里去了?”
仪王答得很淡然,“我不想让她涉险,把她安顿在安全的地方了。
目下她一切都好,你不用担心。”
李宣凛沉默下来,没有再多问,行至左银台门前,往南拐进了夹道。
夹道往东那一大片就是鹤禁所在,官家未立太子,所以这地方一直空着。
如今控鹤司建起来,除了正殿,各处都有人戍守,李宣凛例行巡查了一遍,往南出左掖门,回到控鹤司衙门,开始部署今晚的一切。
四直都虞侯,他已经先后召见过了,其中三人本来就是仪王的人,并不需要费口舌,剩下那个对他的景仰堪称痴迷,当初入控鹤司便眼泪巴巴对他说:“卑职一向听闻上将军大名,只可恨晚生了两年,不能追随上将军征伐。
现在好了,终于成为上将军麾下,只要上将军让我站着,我绝不坐着,上将军让我吃饭,我绝不喝汤。”
所以这样的追随者,也用不着费尽心力说服。
待把他们打发走,屋里只剩下赵灯原等近侍,虽说这些年出生入死同进同退,但他们对上峰此举,还是觉得难以理解。
李宣凛却浑然未觉,继续他的安排,“老赵、老梁,带两队人马守住东华门。”
说着将视线又调向剩下两人,“学之和习之带一对人马守住左掖门,你们这两路人马不必随众入禁中,只需负责城门开合即可。”
四人惶惶应了,赵灯原忍了半日,实在忍不住,冲口道:“上将军,眼下的太平局面不好吗?咱们打下邶国,官家多有封赏,上将军已经是国公的爵位了,何必跟着仪王……”
坐上的李宣凛垂眼看着书案上的《孙子兵法》,极慢地说:“我有我的安排,你们不必过问。”
赵灯原反驳,“不是卑职等要过问,是……”
没待他把话说完,李宣凛抬起眼来,“谁要是害怕,现在就走,我绝不拦着。”
堂上几人面面相觑,到底谁也不曾离开。
“我们随上将军上阵杀敌,连命都是上将军救的,只要是上将军吩咐,我等绝无二话。
只是……只是……”
赵灯原支吾半晌,向上觑了觑,“上将军此举,可是为了小娘子?因为小娘子许了仪王,上将军便如此维护仪王?”
李宣凛心头踉跄了下,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们,脸上不免有些讪讪。
一向语迟的梁颂声这时开了口,一针见血道:“上将军若是喜欢小娘子,干脆一鼓作气抢过来,何必冒天下之大不韪,给他人作嫁衣裳。”
大老粗们顿时觉得老梁说得很对,纷纷点头附和,本以为这话命中了要害,结果上面的人淡淡否决了,“我是为了大将军。”
说起大将军,是另一种刻在血液里的哀伤。
当初大将军病故,十万大军哭声震天,他们都是流过相同热泪的人,懂得其中的愤怒与辛酸。
如今三年过去了,三年热血未凉,上将军不声不响,却是个办大事的人,想来他打心底里憎恨官家,因为一切祸根都在官家,要不是他重用弥光,就不会让大将军含冤而亡。
话既说到了这里,众人便都明白了,他们这些脑袋别在裤腰上的人,最不缺的就是义气和血性,既然上将军决定这么做,他们舍身忘死当这马前卒就是了。
四人齐齐向上拱手,“听上将军号令。”
李宣凛颔首,“那三队人马务必是亲信,不受任何人摆布。
倘或其中有人胆敢违令,就地斩杀,无需宽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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