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府衙户房书吏涂云甲先是被杀四兜屁股踢了一脚,在地上摔了一个狗啃泥;后来又被杀四用剑威逼着,将他恶狠狠地从大堂赶出去和倭寇拼命;然后又被那帮衙役裹挟着昏头耷脑地来到府衙仪门。
他看到,两个衙役动手去关仪门时,忽然发现仪门怎样都关不上了。
原来,仪门的两扇大门和门槛上溅满了鲜血,而一老一少两具尸体都以非常诡异、奇怪的姿势横趴在门槛上。
一个老者,身首异处,身体在仪门之内,头颅在仪门之外。
一个少儿,拦腰被砍断,上半部分在仪门之内,下半部分在仪门之外。
老者的头颅和身体,少儿的上半部分和下半部分,居然都相隔了一丈多远,中间隔着的是汪汪鲜血和流了满地的内脏……涂云甲前一刻还清醒着。
虽然他只是个小吏,但是他却知道,仪门重地,横尸溅血,是大凶!
而下一刻,他就昏头昏脑,晕头转向,仿若行尸走肉。
不知道怎样就出了衙门,来到了街上。
不停地有人惊慌失措、鬼哭狼嚎地在他身边东奔西窜,一会儿旋风一般把他带着刮到东,一会儿又像磨磨子般把他转向西。
好不容易消停了,不转了,他已经被什么东西绊住脚,倒在了地上。
一睁开眼,他就觉得自己立马从天堂坠落到了地狱!
他首先看到的就是满目刺眼的红色!
地上汪着一摊鲜血;墙上是一片鲜血;衣服上是大块大块的鲜血,满脸满头还是鲜血!
然后,他又看到了白色的东西从一个人的脑袋里“咕嘟咕嘟”
慢慢地涌了出来,慢慢地流到他的嘴边,就像是嫩嫩的豆腐脑,新鲜的豆腐脑,冒着热气的豆腐脑!
只是这豆腐脑散发着强烈的血腥之气和骇人的死亡之气!
然后他就看到自己和这个脑袋流着豆腐脑的人脸挨着脸、身挨着身地躺在地上。
他认出这个披头散发、流着豆腐脑的人有些脸熟。
他恍然认得,这是他身怀六甲的妻子丁氏!
身怀六甲?他脑子一转,猛然想起什么重要的事情!
他突然坐起身,然后就看见丁氏的肚子和衣服一起被豁开了,一个小小的婴儿手脚僵立,眼睛紧闭,嘴巴大张,全身青紫,满是鲜血,已经死亡。
一双小小的大腿之间还有一个小小的鸡子!
这,这是他的儿子?没有谋面就已经死亡了的儿子?被人豁开了肚子的妻子怀着的儿子?涂云甲想起了妻子的笑容:三十多岁的丁氏,生了三个女儿,这第四胎是他们夫妻、老父老母、岳父岳母梦寐以求的男孩!
果然是儿子!
可是已经……等等!
他忽然想起了还有谁来着?三个女儿?对!
不对,还有老父老母,岳父岳母!
娘呀,他还有一大家子呢!
涂云甲目眦尽裂,心如刀剜,腾地一下站起身。
突然又眼睛一黑,差点栽倒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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