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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不是分内事了?他毕竟是我的,仇人。”
通讯镜中的声音死死咬住后面两个字,像是野狼叼住了猎物的后颈,研磨撕咬,从中汲取到血肉。
“是吗?这我倒是不知了。”
沈乘舟声音冷淡,“只是,他也算是我的妻子,家妻之事,还请李盟主勿要多问,更别挂念。”
李廷玉接连被拒绝,咬着腮肉,神色阴沉得要滴血,脑海中似乎有根弦在疯狂跳动,“沈掌门,血观音既然是我的仇人,我希望,有些事情,还是由我来做。
“他欠我诸多,在我未一一讨回之前,我不会让他,也不允许他死。”
他生性中属于独狼的部分在叫嚣,血液沸腾中,他病态的占有欲冒了个泡,厉声警告道:“我的仇人,必须我自己手刃,自己折磨,其余人谁也不能动。”
沈乘舟像是被猛地踩了一脚,眯起眼睛,“李盟主这番,会不会未免过于霸道了?”
李廷玉被问得一顿,脸紧绷着,叫人看着有些发憷。
他依然记得少年软倒在他怀里的温度,冷冰冰的,像是全部的体温都顺着血液流了出来。
少年似乎已经神志不清了,他仰起头,苍白修长的脖颈在空中划出脆弱的弧度,像是一只被一寸寸、踩在脚下碾碎翅膀后的蝴蝶。
他安静的黑眼睛蒙上一层水,痛得手指都在颤抖,只能抓住李廷玉干净的衣袖,靠着腹中尖锐的疼痛,才能勉强站稳。
可他几乎透明的脸上却没什么表情,既不痛苦,也不悲伤,但是黑白分明的眼瞳中满是茫然,用尽全力,才从铁锈味的喉咙里挤出一声茫然的气音:“廷玉……春风渡……只有一瓶。”
李廷玉眉头一皱。
“我当初答应你了……有酒就陪你喝。”
他像是想起很久很久之前的事情,那回忆估计是快乐而耀眼的,所以李廷玉看到他弯了弯眼睛,眼睛里都是温暖细碎的光。
但是他又很快泄气一般,垂下了头,睫毛微微颤抖,沾着血沫的唇乏力地轻轻笑了一下。
沉默的难过与遗憾顺着他温温柔柔弯起来的双眼,不受控制地溢出,可几乎是瞬间就将李廷玉溺毙。
“——可以后,大概是做不到了。”
在那颗落英缤纷的桃树下,三个人总是脑袋挨着脑袋,捧着酒盏挤做一团,赌书泼酒,桃花在少年少女们的头顶上搭着窝,柔和的光穿过枝桠在他们身上影影绰绰地随风晃动着,春日正好。
但那段时光终究是只有他一人记得,大雪白茫茫地落下,将这段光阴埋葬在厚厚的雪地里。
这句话像是一根银针,尖锐地刺进李廷玉的心中。
李廷玉从未有如此强烈的自己即将失去什么的预感。
再也找不回来,再也得不到。
可他却像是被蛇咬了一口,又像是双手忽然被沸水滚烫地淋了一下,条件反射一般,反应极大地将怀中无力绵软的人重重甩了出去,仿佛那是什么灾星。
少年被用力甩到地上,头和地板重重地磕在了一起,发出令人头皮发麻的声响。
“谢纾。”
李廷玉的声音沉了下去,“你又在发什么疯?”
他厌恶地看着歪着脑袋、倒在地上的红衣少年,踢了踢碎裂一地的酒坛,嗤笑:“朋友?谁和你是朋友,痴人说梦,你怎么不照照镜子,看看你,配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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