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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太守最是关心刘易的神智,忙问:“什么叫跟其他人不一样了,人是傻了吗?”
刘易听他如此问,靠在床上暗暗翻了个白眼,歪过头去不看他们,那两人却没注意到他突如其来的不满,继续讨论着病情。
“不一定,我看他似是不认识二位了,”
大夫一边安排药童烧艾草,一边准备下针,然后让十三两人先出去:“小官人现在还不能说话,待我先针灸看,等他恢复说话了,二位再细细问。”
十三想看看刘易是怎么回事,刚他瞧了几眼,感觉刘易确实和以前不同了。
他们两个虽接触不多,但刘易给人的感觉一直是肃肃萧萧,眼神也平静温和,像是一池终日氤氲缥缈的湖水。
可刚才他却从那人的眸子里看到了几分活泼调皮,大概是无法说话的原因,刘易的一双瞳仁还骨碌碌地转了好几下。
于是十三想要留在房中见机行事,便恳请大夫让自己留下帮忙。
大夫当他兄弟情深,也没强求,就许他留在房内。
十三和刘易对视片刻,然后见大夫又在刘易头上扎了好几针,他觉得头皮发麻,只好别过头去看窗花。
等他觉着差不多好了再回头,却发现对方已经睡着了。
老大夫忙得满头大汗,嘱咐十三看好刘易,自己去配些药晚点儿再送来。
十三装模作样地给刘易掖了掖被角,又倒了杯茶放在床头,然后支使走屋内的小药童,毫不留情地叫醒了刘易。
刘易还未睡熟,一下就醒了,见四下只有十三一人,又转了转眼珠,含含糊糊地问:“你是谁?”
这次他虽仍咬字不清,但已能让人听懂大致意思了,想是刚才的针灸起了作用。
十三存心诈他,反问道:“你不知道我是谁?”
刘易微微歪头,似是特别认真地想了想,他目光清澈,脸上又带了一股幼童的娇憨,最后有些无奈地抿了下嘴唇:“不知道。”
十三被他刚才那一番动作震惊了,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他一瞬间几乎在刘易身上感受出一派天真的风情来,一时间竟不知如何答话。
心道:果真是离了魂,简直像是另外一个人。
直到听到刘易再次问:“所以你是谁,这里是哪?”
十三才从自己的惊讶里回过神来。
他清了清喉咙,鬼使神差般地拿起刚放在床头的茶水喝了一口,才哑着嗓子道:“你在林中遇到山匪,我救了你,是你的救命恩人。”
刘易听了并不答话,低下头似是思考着什么,十三顿觉一阵没来由的尴尬和紧张,不由外强中干地提高了音量:“都说了我救了你的命了,快叫恩公!”
然后就听刘易乖乖巧巧地叫了一声“恩公”
,又接着问:“孙班主呢?”
十三被他这声乖顺柔软的“恩公”
喊得愣住了,以为他问的是随行那几位,很是不耐地答“死了。”
刘易闻言怔了片刻,又问起燕燕来,还很认真地给十三形容,燕燕是个小姑娘,她穿什么衣服,梳什么样的头发,还有一个红色梅花图案的荷包挂在腰间。
十三越听越不对,他跟了刘易一行人两天,他们加上车夫,总共六个人,连个女的都没有,哪里来的小姑娘。
又想起大夫临去的时候说起的离魂,不由心下沉了一沉。
但祝十三是什么人,他这十六年来杀的人比别人踩死的蚂蚁都要多,他敬畏鬼神,但因为自小便知自己死后要下地狱,反而对这些未知的身后事多出几分坦荡来。
于是他挥了挥胳膊,打断还在尽力让自己能口凿齿清说话的刘易,抬着下巴问道:“那你是谁?”
刘易听了也没犹豫,理所当然地回答:“木桃。”
“木桃?怎么听着像个女子的名字,正好和临安勾栏里那个竹杏凑一双。”
十三还想再问,何大夫却已经复返,身后跟着个端药碗的小童。
十三将刘易的新名字跟大夫说了,大夫上前又给刘易搭了一次脉,检查了眼底,看了舌苔和喉咙,最后神色凝重地问刘易:“小官人今年几岁,可知这是哪里,之前发生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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