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荣府二房终日以泪洗面。
王夫人抱着贾珠哭嚎“你若死了,我也不活了”
,她也跟着垂泪。
诚心没感动上天,贾珠还是死了。
死的那天下了好大的一场雪。
院子里的红梅枝被压得弯了腰,她的生活从此也没了欢声。
她成了寡妇。
而寡妇是不该有权力与欲望的。
她把一大盘库房钥匙交给王熙凤,把金钗银环与胭脂水粉锁进箱子,把浓墨重彩的裙子压到最低下,把素色的衣衫翻出来。
自此,登台唱戏的成了王熙凤,大家嘴里“爽快不拿大、雷厉风行”
的也成了王熙凤。
大家提到大奶奶的时候,只会摇摇头,说,荣府已故大爷的遗孀,带着一个孩子,可惜了的。
就好像她的人生已经完结在了贾珠死的那一刻,此后的日子只会作为“贾珠的遗孀”
与“贾兰的娘”
活着。
没有自己的名字。
她十五岁入贾府,十六岁生下贾兰,十七岁成了寡妇。
她的人生埋葬在了十七岁雪夜的红梅树下。
只要存于世上一天,“寡妇”
这个词就压她一天,时时警醒着她必须克己复礼,绷着内心的那条弦,不能近权力,不能太开心。
不能有欲望。
她从前的屋子装着玻璃窗,廊上人来人往,每双眼睛都能看到她在做什么,有没有守妇道。
什么是妇道呢?
大概是,寡妇要清闲贞静,不能笑闹,不能打扮,不能穿鲜亮衣服,必须过得像深山老僧。
慢慢地,她将所有的重心都寄予贾兰,期盼贾兰成人成才,逼着贾兰刻苦用功。
可是某天,贾兰也病了。
大夫说是过于劳累的缘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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