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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进的清脆声音,撩开帘子望着如米般消逝的崇州官员们,心中升起了些离情别绪来。
天南海北,相隔近千里。
此去经年,若是与这些同僚再见,不知又是何时何种光景。
待到他们彻底看不见,崇州的城门愈来愈远,他才抽回视线,轻轻放下帘,静静地坐回了自己的位置。
看到陈清源已经阖上眼,抱着自己珍爱的那本《治政大观》酝酿着睡意,他也有点想歇息切换一下思绪了。
但是即使顾知府安排的马车内置已经比之前简装出行来的好了许多,他仍然不易入眠。
这是自娘胎里带来的毛病,平日便不易睡下,更遑论动辄颠簸的马车了。
“彦谨,你可是想念顾大人他们了。”
一旁的程若琛悄声唤了陆淮,说出的话正中陆淮心坎。
这几日下来他亦发现探花郎热情率性又才华横溢,推翻了一些他之前的刻板印象,是个值得相交之人。
一来一回二人亦成了不错的朋友,也彼此交换了字。
只是唤起的那句“彦谨”
竟又让他想到了与他剪不断理还乱的好友裴羽。
不应当…不应当在和眼前人交流时想其他无关的人,不然未免太过不公。
陆淮鸦羽般的长睫低垂,眼中含着一丝倦怠的迷离与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看着程若琛轻轻地点了点头。
程若琛笑笑,表现出的是这张平时看来摄人心魄的妖孽脸上鲜少出现的柔和,把放在一边的物事递给了陆淮。
新奇的触感让陆淮感到有些错愕,看它的形状像平时的寝具。
但大雍人惯常都睡硬枕,除去王公贵族会以玉为材外,用的不是竹便是瓷,尤其是读书的家里更加偏好,唯有百姓会用稻草编制成相对没有那么坚硬、易于变形的枕头。
这般绵软如云的枕头倒是前所未见。
一时间,自认阅读过千百名篇算得上有些学识的陆淮感到有点羞愧,因他难以确认。
“玄宁,这是何物?”
“西域传来的羽毛枕,据说是那波斯国起源的物事,无论是倚靠还是爬伏,都十分舒服。
先前有听阿明说彦谨来崇州的那趟车糟了不少罪,我心想着怎么回城让你好受些,在崇州城里看到有外来的商人就买来了。”
“玄宁有心了!
谢谢你,只是此物太过珍贵。”
陆淮感动于程若琛的一番心意,但听闻来历后便想把枕头塞回探花郎手里,但被他不着痕迹地推了回来。
“我并无碍,只是近期困囿于一些事有些心绪不宁罢了。
已经缓过来了,还是你用着更合适。”
他心下无奈,试图解释让程若琛收回去。
但青年只是用和当日琼花宴上坦言是他画的他的模样,水光潋滟的眼专注地望着他。
神情仿佛诉说着:我为你准备的惊喜,你不喜欢么?
根本顶不住的陆淮只好无奈地接受了这样别出心裁的礼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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