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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路拖行雪虎鹰的尸体时,金玉开心想,随周期产下的幼崽不过是自然弱肉强食的一环,这只死在他刀下的大妖已是元婴期,子嗣要多少能有多少,本能跳出这轮回的痛苦,却被亲情束缚,死在他的刀下,真是愚蠢而且活该。
换做他弱小时,见敌不过,不管被人挟持了什么,总之没有自己性命重要,必定是先逃命再说,等来日强盛,再来一雪前耻。
不过若不是这鸟如此蠢笨,凭雪虎鹰能在北域来去纵横的飞行能力,他也杀不了它。
现在想来,金玉开仍为自己的歹毒和阴狠感到满意。
他从来无拘无束,也从不觉得自己会被束缚,觉得沈晏清也该为这点感到崇拜。
金玉开说话时,沈晏清掀开锅盖,将汤盛了半碗。
听完了金玉开的话,他手里的碗搁在桌上一口没吃,嘴唇张合几下,似有话要说,却说不出口。
原先在珍味楼时,金玉开虽然也杀了很多人,但那几个大汉瞧着不像是什么好人,金玉开杀的干净利落,沈晏清并无实感。
可现在、可现在——
他这时忽然对金玉开的弑杀和残忍有了更深刻的体会。
那雪虎鹰一家和金玉开无冤无仇,身在九黎城中,虽无酒肉食用,但到底吃穿不愁,金玉开何必灭它全家,还是以幼子为挟。
鸟类一窝多产好几枚,金玉开回来时只拖了一只大妖,他心存侥幸,心想金玉开或许饶他们一命了。
沈晏清问:“那、它别的幼崽呢?”
金玉开理所当然道:“全杀了啊。
我又没承诺它杀了它,就不杀它的孩子。”
沈晏清后退一步,:“你怎么能这样……你怎么能这样残忍……”
“我怎么能这样?”
金玉开冷道:“我赐他们个痛快,母子团聚,早日投胎,他们该来谢我。”
沈晏清重重地将碗放回桌上,他实际上也属禽族,不过原型是没什么能力又格外聒噪胆小的鹦鹉,比不上雪虎鹰这样天生神通的巨禽。
他兔死狐悲,再看金玉开这罪魁祸首,原本的愤恨,再填几分悲伤的恐惧。
反复说:“你怎么这样。”
这碗肉汤再香,他都吃不下了。
金玉开看他盛了汤却迟迟不动,既不像刚刚那样小心翼翼又可怜巴巴地来讨东西吃,也不来谢他,乌黑的眉毛一沉,眸光阴冷:“你吃不吃了?”
沈晏清说:“不吃了。”
这和金玉开想的完全不一样,时间未到他为什么要孤身深入北域,他为什么要杀雪虎鹰,他从不想缘由,只当是自己随心所欲。
可此时此刻,他听到沈晏清这一句轻飘飘的“我不吃”
,无比恼火的竟也开始追问自己:我做这一切是为了什么。
他早就辟谷无须吃喝,对着珍馐美食少有口腹之欲,这头雪虎鹰境界虽高于他,却对他的修行无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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