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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大概知道这背后的推手是谁,只是我不明白为什么阔别多年,他会在这个时候向我发难。”
崔迎之低着头,有些纳闷地轻踢路边的石砾。
细碎的石砾翻滚飞跃至小楼门前。
漫漫长街总算迎来了尽头。
“又是你从前的哪位寻常友人?”
屈慈上前,打开门锁。
“也不算是。”
言谈间,门锁已开,木门向两侧开合,朝小楼内望去,残月余晖透过窗牖斑斑点点地洒落在窗边几寸,再里些的位置唯有一片幽暗。
就在这无声的幽暗之中,任何一点异样都显得格外突兀——二楼似乎有人在说话。
两人不约而同交换了一个眼神,止住话头,握紧贴身携带的利刃,先后迈过门槛,悄无声息地上了楼。
声音是从杂物间传来的,离得越近,便越清晰。
走至楼梯口,崔迎之终于听清那声音在说些什么。
“屈哥哥。
屈哥哥。”
嘶哑,吐字不清,还分辨不出男女。
杂物间的房门并未完全合上,崔迎之听得分明,她下意识地望向屈慈,就见屈慈面上由不解到释然,松懈下来推门而入。
崔迎之见状,也一道跟了进去。
昏暗的屋内并没有其余人,罪魁祸首正扑腾着翅膀,浑圆的身子被卡在杂物的罅隙里飞不出来,只能时不时鸣叫几句,又间或夹杂着模糊不清的人语。
崔迎之总算放下戒备,无语地把煤球解救了出来,好笑道:“我还以为只有鹦哥才会讲话。”
小琳琅之前试图教煤球说话的时候,她还抱着看乐子的心态,想着小孩子心性不过多久就会放弃,也没阻拦,结果竟然还真教会了。
终于获救的煤球站在崔迎之抬起的小臂上,挪了两步,回头用鸟喙去整理自己略显凌乱的羽毛,暂且安静下来。
屈慈解释:“少部分品类的鸦鸟确实可以,一般都是有人专门饲养的,倒也少见。”
崔迎之将挂着煤球的小臂伸向屈慈,煤球很识趣地张开翅膀扑腾到屈慈的肩头,待站定还又冲着屈慈模糊不清地喊了一声,真如认人一般。
屈慈本人没什么感觉,崔迎之却听着有些别扭,她深吸一口气,挤出一个笑来,学着煤球道:“屈哥哥。”
“晚上记得让你的好妹妹闭嘴。
我怕我做噩梦。”
……
一语成谶。
不知是因为先前常允带来的那个并不算好的消息,还是因为煤球说话着实惊到了她。
崔迎之这一晚睡得并不踏实,甚至难得梦魇梦到了那久违的埋藏在记忆深处的旧宅。
冲天的血色与火光,哀嚎声不绝于耳,前一日还与她言笑晏晏的仆从们一个接一个面色痛苦狰狞地倒下,四处都是面目全非的尸首。
兄长,姊姊,接连将她从刀光剑影下推开,把生的希望拱手让与她,二人的身影也相继倒于血泊中。
她一路跑一路跑,跑到母亲的居所,瞧见了同样倒地的母亲,以及蒙面的贼人。
贼人手握还挂落着鲜血的利刃,毫不迟疑地一步步朝她走来。
她却浑然不觉,腿脚似乎皆被定住,迈不动一步,只能怔怔地看着往日里永远仪态端方,言笑从容的母亲生死不明地倒在地上,鬓发散乱,狼狈不堪。
她那个时候不过十二三岁的年岁,家境殷实,父母和美,兄妹和睦,整日想的无非是明日该带哪串珠花,哪家食肆的又出了新式的糕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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