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骷髅岩之内凿有极高明的通风管路,深夜于此,即使两侧插满火炬,仍觉阴凉,但不知为何,人人的面具里全都是汗,滴得身前地面汇成了小小水洼。
血袍艳妇的手里拈着一串珠,每颗如龙眼大小,黑中透红。
她纤长白腻的指尖揉着珠子,明明没什么挑逗的意味,却让人产生她揉的是布满朝露的艳熟葡萄,是勃挺膨大、越发坚硬的乳尖肉豆蔻,乃至剥出玉蚌嫩皮的胀红蛤珠的错觉,半晌才叹了口气,喃喃道:
“不许露出真容,这是骷髅岩的头一条规矩。
你是忘了,还是没当回事?”
却是对方骸血说。
青年微瘦的腮帮绷出棱峭的线条,眉心紧皱,露出一抹狠笑,正欲开口辩驳,见血骷髅捏住了珠串上最大的那枚珠,面色丕变,硬生生咬住嘴唇直到渗出鲜血,跪地俯首,哑声道:“属下知错。”
血骷髅慵懒点头,权当受了,抚珠续道:“那‘不许擅称真名’这一条,你们是忘了呢,还是没当回事?”
白如霜颤声道:“属……属下知错。”
方骸血闭目不答,满脸的桀骜阴鸷,说是默认,也可能是满腔愤懑,不肯接口。
“那本座就当你们都认了,再有下回,定不饶赦。”
“多谢……多谢圣使开恩。”
白如霜声音都变了,伏地簌簌发抖,半点也看不出受了恩惠的模样。
方骸血冷笑道:“就你这窝囊——呃啊!”
忽然倒地蜷缩,浑身剧烈痉挛,两眼翻起,口吐白沫,彷佛羊角风发作。
血骷髅仅是在那枚珠上点了一下。
她见白如霜微微撑起,似是做好准备,又轻点了长串上的另一枚血色珠子,白如霜惨叫一声翻身栽倒,娇躯拱起放落、拱起放落……宛若雷殛贯体,模样虽然滑稽,全场却无一人笑出。
两人的异状仅维持了片刻,便即消失,但剧烈的痛苦似乎耗尽体力,只听得断续的低吟声回荡在石窟内,闻之令人胆寒。
那串心珠,是血使大人控制这帮亡命之徒的法门。
向血骷髅宣示效忠时刺缴的一滴鲜血,被奉玄圣教的独门术法炼进珠内,一旦于珠上驱使秘法,其人便会痛苦不堪,胜过世间一切酷刑;尝过一次厉害,此后再也不敢生出贰心。
心珠并非只有坏处而已。
扮演玄帝神君的“瘣道人”
张冲据说死过一次,被心珠唤回后,便得到了汲取他人命元增进功力的异能,他所练的《雪花神掌》须以阳元淬阴劲,才有了浮鼎山庄外、强夺垂死同门命元之事。
但以血使麾下之众,用心珠复活死人也就这回而已,并非人人都有机缘,只能在冲锋陷阵时安慰自己,万不幸落得身死收场,起码是比对手多点儿机会两世为人的。
方骸血的功力远高于白如霜,较她更快恢复,猛地撑起半身,血丝密布的凤目恶狠狠地瞪着舒意浓,哑声嘶道:“贱婢——啊!”
倏又倒地抽搐,颈面胀红如溢血,抠抓着胸颈似乎吸不进半点空气,将欲断息。
他连犯两条,本就该被处罚两次,舒意浓一点儿也不同情他。
心珠加诸在宿主身上的痛苦次次不同,难受的程度则无分轩轾,方骸血第二回的恢复时间,明显要比上次延缓许多,直到白如霜都重新跪好了,他还蜷在地上抽搐,可谓丑态百出。
以这厮心高气傲、目无余子,可比杀了他更难受。
喜欢方骸血的,这些人里肯定是一个也没有,但瞧他的惨状,难免生出兔死狐悲之感。
或许这才是血使大人的真正用意,舒意浓心想。
血骷髅清了清喉咙。
“我决定在你们当中挑个人死。”
为什么?
是因为浮鼎山庄一役,表现得不好么?
但众人确实打下放鹰寨,取得西宫川人首级……到底哪里不够好,难道不该是让犯错的人以死谢罪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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