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忧民之忧者,民亦忧其忧。
鲜卑人颇重信义,明公若以仁义相待,他们岂会出卖您?何况他们未必会与乌丸相遇,也未必会泄露军机。”
“即便如此,咱们身涉塞外,还是小心为妙啊!”
田畴抱拳拱手,一脸正色:“人有不为也,而后可以有为。
明公艰苦跋涉所为安定边疆抚慰百姓,妄动杀戮岂非本末倒置?”
曹操听他满口仁义,不愿再与他嚼舌,便揶揄道:“好吧,就依先生之言。”
又在阎柔耳畔嘀咕两句,信步走开了。
在侍卫驱赶下,河边的士兵都散开了。
曹操举目前瞻,见河对面已没有什么险山,草木低矮甚是平坦,以后的路似乎好走多了;又见张绣也正驻马河边向前眺望,搭讪道:“张将军一路开道劳苦功高,今天不走了,下马歇歇吧。”
不知为何,张绣竟没有回答。
曹操凑上前又道:“将军在看什么?”
还是没应答。
曹操觉出不对劲了,走到他身边——但见张绣面如死灰,胡须枯黄,嘴巴微张着,双眼空洞地望着前方。
这一路天气燥热又无敌人,其他将校都脱了铠甲,唯有他盔明甲亮一丝不苟。
此刻他骑在马上,手里还握着他的银枪,枪尖直挺挺插在一块大石头上,似乎是借此撑住整个身子;他的西凉宝马也训练有素,驮着主人站在那里,竟一动也不动。
曹操忽然感到一阵恐惧,踮起脚尖抬起手哆哆嗦嗦在他面前晃了两下——已经气绝身亡!
“来人呐!”
他撕心裂肺地嚷了起来,“张将军死了!”
所有人都震惊了,田畴、邢颙等人都围了上来。
最感惊愕的莫过于先锋营鲜于银、齐周等部将,初时一愣进而伏地痛哭:“将军啊……你怎么就这样去了……”
“别哭了!”
曹操忽生一阵恼怒,“主将都死了,你们竟然不知!
还有脸哭!
到底是怎么回事?”
鲜于银是鲜于辅的族弟,临时拨给张绣调遣的,跪爬了两步泣不成声:“张将军出征之日身体就不好,这十多天又上吐下泻,吃不好睡不好,每天还要指挥开路……”
“既然如此何不早报我知?”
曹操气愤不已,“病情严重就该撤回去休养啊!”
“他不让我们讲啊!”
鲜于银连连叩首,“他总是说过几日就好,又是个好勇要强的性子。
刚才还跟我们几个说话呢,谁知道这么会儿工夫就……唉……”
曹操看着这帮衣衫褴褛痛哭流涕的将校,又回头瞅了眼死于马上盔甲俨然的张绣,似乎明白了——他早就预计到自己会死,所以始终不肯卸甲。
是啊!
真正的将军是要死在军中的!
哪怕盔甲不齐,哪怕落马倒地,对他而言都是侮辱。
回想起来,正因为他是害死我儿子的凶手,所以更要事事冲在前头,即便死也要死得轰轰烈烈!
与其说是对我的报答,不如说这是一种示威,他想叫我明白,他张绣丝毫也不欠我的。
好个刚毅烈性的汉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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