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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宴:“还差一点点。”
贺既觉得谢宴的“一点点”
和普通人的“一点点”
不太一样。
他根本就一点没收拾,打包用的箱子都是当着贺既面从床底下拖出来的。
住的地方不大,一览无遗,满满当当。
窗前摆张薄木桌子,被高高的几摞书压得轻微下弯。
桌腿和床之间的地上垒着块石板,石板之上还是书,整齐码好到齐腰的位置。
书脊和桌沿的夹缝里卡着一支犹带绿意的树枝。
床上靠墙那半边也被书简占据,被子没叠倒也齐整,占据一人宽空间。
“这床睡得下?”
贺既看看床榻,又看看进门都差点撞头的谢宴。
谢宴呼哧呼哧搬出一大叠衣服放到床边,然后做出双手交叉捂在胸前的样子。
“还行,怕半夜被书踢,我都这样睡。”
贺既低头短促笑了一声,又去看床上的衣服。
针脚不算细,但料子不错,都还簇新,不像谢宴身上的那套袖口都有些磨破了。
“怎么放着好的不穿?”
贺既问。
“这些都是家里寄的,没来及穿就被派去干活了。”
谢宴笑得没心没肺。
其实当初收拾去秦地的东西时他也纠结过,怕新衣服弄破,更怕带不回来,浪费阮夫人心意。
说到衣服,谢宴总算想起身上的泥点,先前下棋时不觉得,这会儿感觉脚上、腿上乃至背上都麻麻痒痒不利索。
“方才泥水溅身上了,我想换套衣服。”
贺既善解人意地“唔”
了一声,随手拿上正在翻阅的书,推门出去。
书放在谢宴床头,应是他最近在看的。
内容很好,但贺既此前并未见过,可能是大家化名而写。
书页空白处还有读书人的笔记,密密麻麻洋洋洒洒,好多糊成一团看不清楚。
到某页难得素净,只用毛笔细细在一句话旁勾勒竖线,言简意赅地写了个“好”
字。
正是,“我之出而仕也,为天下,非为君也;为万民,非为一姓也。”
微风徐来,书页翻动,一片干枯的褐色树叶从书中掉落,手指即将碰到,风却又把它吹到廊下窗前。
贺既便往窗边去。
待捡起叶子,窗户被推开。
谢宴从内探出大半身子和他招手,已经换了件鸦青色长袍,袖口宽大盈风,露出白色窄袖。
“贺大人进来吧。”
“好。”
贺既不动声色将枫叶卡回书页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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