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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不是主流,倒像是个案,曹魏的取士原则已在不知不觉间转弯。
南征后的紧要政务基本办完,瘟疫大有缓解,居巢的部队也陆续撤回,比预想的迟了许久,染病而亡者多达万人,中护军韩浩也卒于途中。
曹操本打算等诸军归来便转而西征,可如今军力未复,他本人的身体更无起色,不得不再拖,他决定趁这时最终完成册立国本之事。
于是一系列调令接踵下达,曹植家丞邢颙迁任丞相参军——众所周知邢颙是临淄侯府的道德标榜,此人一去曹植的影响力折损近半。
接着邯郸淳、郑袤、任嘏等相继迁职,当年构建起的班底一下子崩塌了;与此同时五官将府却在添人,后进士人中素有能吏之名的刘劭、颜斐都调至曹丕麾下,最出人意料的是冷落两年多的司马懿也堂而皇之调进五官将府。
诸侯结党原是曹操厌恶之事,当眼下倒似默认曹丕结党,这无疑是在宣告,曹丕继统已是铁的定局,万无更改,所差的仅是一个正式的任命。
转眼间便到八月中秋,这一日朝中要员、功勋老臣及调至邺城的诸汉官都接到魏王诏令,邀他们来铜雀台赴宴。
大家心里有数,揭晓的时刻终于到了……
这场宴席似是曹魏开国以来规模最大的一次,铜雀三台同时开放,曹操与群臣在正中铜雀台上饮宴,以曹丕为首的众王子及属官在南面金虎台聚会,以卞氏为首的众夫人及公主儿媳在北面冰井台落座,这盛会确实难得一遇。
著名的雅乐郎杜夔在台下亲操编钟,指挥乐工吹拉弹唱,增色不少。
不过金虎台吟诗作赋甚为风雅,冰井台众女眷叽叽喳喳更热闹,反倒是中间魏王这场大宴不怎么尽兴,以钟繇、夏侯惇为首的群臣都恭恭敬敬,莫说饮酒聊天,连筷箸都不敢随便碰一下。
因为曹操显然有些心不在焉,自一落座就扭头望着北面台上。
看了良久,他召唤寺人严峻:“寡人有点儿眼花,你看看,那边台上有个穿猩红百褶裙的女子,她是谁?”
严峻凑到他耳边,笑道:“那不是大王的儿媳,临淄侯之妻崔氏夫人吗?”
曹操颇为不快——服妖!
昔日孝成帝妖妃赵飞燕就爱这种服饰,既艳丽又奢华,与当今尚俭的风气不符;再者曹植已然失势,崔氏的叔父崔琰也获罪而死,她还不知收敛,敢这么大模大样打扮,连曹操自己的妻妾都不敢如此张扬。
群臣自不知他心里想的是这件事,钟繇举酒道:“大王请饮!”
曹操回过神来,轻轻抿了一口——当然,他饮的依旧是水非酒。
放下酒盏,见夏侯惇也呆呆出神:“元让,你想些什么?”
“没什么。”
夏侯惇笑了,“这杜夔的雅乐奏得甚是好听。”
莫看他半生戎马又是独眼,却是个热衷风雅之人。
“哈哈哈……”
曹操也笑了,“你既喜欢,今日演奏之乐工乐器,外加二十名歌伎舞女,通通赏赐给你。”
“末将怎敢领受雅乐之物?”
曹操却道:“昔年晋国名臣魏绛以和戎之功,犹受金石之乐,况将军乎?受之无妨。”
不过夏侯惇最想要的不是女乐,而是想要一个魏国的官职,至今他名义上还是汉室臣子。
他坐于西面首席,下首邢贞、谢奂、荣郃、习授等也都是汉廷之官,这些人更想早些融入魏国。
邢贞迫不及待,起身道:“卑职有一事请示殿下。”
“邢公无妨。”
曹操素知此人欲为自己效力。
邢贞毕恭毕敬,拱手道:“自董卓构乱以来,天下动乱黎民不安,汉室实已凌迟,赖殿下之德力挽狂澜方不至于倾覆。
自古扶危救困者莫若殿下,殿下实已得万民之心,若欲天下久安……”
话未说完,曹操已猜出他要劝进,摆手道:“邢公说哪里话?寡人虽是邦国之主,终为汉臣,不可行越矩之事。”
这种话他说过无数遍,自己都烦了,其实他何尝不想称帝,只是没有恰当的时机。
侍中习授接过话来:“从古至今,帝王皆人心所向。
昔尧传舜,舜传禹,德行相承何言越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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