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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见刘封绰弓搭箭,犀牛望月,照定他面门就要放箭;朱盖见机甚快,立刻伏于马背,停了片刻却不觉箭支飞过,抬头再看——刘封根本没放箭,早把弓收起,催着众骑士又跑远了。
“可恨!
狗贼休走!”
朱盖紧追不舍,见刘封纵马上了一座小山包,也带兵追上去。
哪知蹿上土山再瞧,刘封却已不见踪影,连四百敌兵也无影无踪,对面只有一片密林,苍松翠柏荆棘丛生,左右崇山高耸入云,呈环抱之势。
“不好!”
朱盖才知不妙,回头再看,不知何时自左右山梁冲下数千蜀兵,将归路截断,殷署已跟他们干上了。
朱盖顿觉惶恐,欲与殷署并势突出,怎料还未及下山,又闻金鼓大作;朱盖抬头仰望——左边山上竖起一面旗帜,乃刘备宿将魏延;右面山上也竖一面将旗,乃蜀郡旧将费观。
东南、西南、东北、西北各处山头都有旌旗摇摆,虽然兵都不多,但四面包围甚是可怖,也搞不清哪儿的敌人擂鼓,只觉鼓声被山谷扩大了无数倍,如天降霹雷!
曹兵方寸大乱,正不知如何是好,箭雨也下来了。
蜀军占据地势之利,四面八方乱箭齐下,朱盖这群人成了活靶子!
三射两射,曹兵大溃,纷纷逃下山包;又闻喊杀声响,隐于密林内的刘封所部冲杀而出。
眨眼间朱盖麾下一千士卒折损大半。
殷署已知里面遭了暗算,想突出谷口,却觉敌人越聚越多,早把路封得严严实实,只得率兵冲上东面山麓,欲从半山腰绕出山谷。
哪知突上去没多远,就闻轰隆巨响——满山坡的礌石并排滚了下来!
殷署大惊失色,忙寻了棵挺拔古树隐身于后;有经验的兵也各觅掩护之物,或是大树或是山石;但大多数人还是茫然无措转身乱跑。
人哪有滚石跑得快?石阵滚过血肉横飞,一片惨号之声!
殷署这一千兵也折了大半,剩下的眼巴巴望着同伴碾成肉酱,腿都吓软了。
谷口的蜀兵又簇拥而来。
上有埋伏,下有堵截,殷署唯恐滚石再来,只得带领残兵冲入敌阵硬拼;这时朱盖也跌跌撞撞赶来——他已身中十余箭,所幸铠甲厚实性命无碍,身边却只剩三百人了。
二将勇则勇矣,无奈寡不敌众,堪堪命悬一线。
危急时刻蜀兵阵势渐乱,又见隐约出现两面曹营旗帜——原来曹真、曹休见二将被敌诱去,唯恐有失,各提一千兵赶来接应。
蜀兵虽众,却是从各寨赶来的,凑在一处互不统领,前后受敌阵势稍乱。
殷朱二将趁此良机奋力厮杀,终于冲出条血路与援军会合。
曹真、曹休深知险地不可久留,救了人赶忙折返。
饶是如此仍有些迟,喊杀一阵接一阵,刘备麾下荆州部傅肜、张南、冯习、邓方,益州部陈式、阎芝、詹晏、陈凤等将各率人马自周匝小路纷至沓来,多则上千少则数百。
左右山梁也布满弓箭手,曹军所过之处箭雨纷飞。
四将也不管射来多少流矢,有多少蜀兵断路,低着头纵马直突,亲兵拨打雕翎紧紧护卫,这支曹军闯过一关又一关,总算狼狼狈狈逃出了重山——总共四千士卒,有命回来的连一半都不到。
曹操在高山上看得分明,他初次亲自领教到刘备发威,这个常败将军如今竟会有这么多兵马、这么多战将!
他揉着隐隐作痛的脑袋,又仔细观察蜀军兵势,这次瞧出点儿门道——刘备这招叫反客为主,步步为营,把所有路径山川占据住,虽然各处守兵都不多,但合起来是防御整体。
倘若曹军深入,各山头的兵化零为整,自四面八方围堵夹击。
若曹军单攻一山,各寨可齐来救援,曹军拿下山头得不偿失,何况山势陡峭岂是容易攻下的?围山打援更别想,谷道狭窄几无布兵之地,蜀军又控制路径神出鬼没,仗打到这一步实是死局!
正思忖间,又闻山下呐喊声——刘封又来了,还是那四百骑兵,还是不远不近的距离,还是恶言激将。
曹操气得咬牙跺脚、头晕眼花,却拿这小子没办法,不住咒骂:“刘备这织席贩履之徒,竟令此假子一再辱我。
我黄须儿若在,必将小贼擒于马下!”
他气恼间想起了曹彰,扭头吩咐秘书郎孙资,“速速传书邺城,调子文前来助战。”
孙资一愣——这是打仗,不是比儿子;太子留守邺城,却把个有兵权的王子调到都外,稳妥吗?
“听见没有?现在就去写军令!”
曹操急了。
“是是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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