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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会写信告知我阿耶,你打算将功折罪,先行参战,等回返后再来审判罪责。
我只问你一句话,你敢是不敢?”
他敢不敢!
赵文振动了动自己的右手。
那道几可见骨的伤口和食指断裂处残存的剧痛让他很确定,倘若要让他再次握刀,要比之前艰难得多。
可当这个是否胆敢上战场的问题是由一个十岁上下的孩子问出,甚至是在等待着他做一个见证的时候,他无法不觉得——
他与其被禁锢在监牢之中,甚至可能遭到青州州府的迫害,还不如去看看,这个突如其来的贵人,到底会给这出远征带来何种变化。
他原本的回答中或多或少地有几分体弱气虚之态。
唯独这一句回答,像是他在受伤之前便能发出的声势,正是一个“敢”
字。
他敢!
“什么敢不敢的?”
刘仁轨恰好在此时掀帘而入,恰好听到了这一句。
他打眼就瞧见了那瘦猴儿脸上因气血上涌而出现的红晕,很难不怀疑自己的学生给人下了套,让人顺着激将法的诱饵就爬了上来。
李清月却一改方才的严肃老成,欢快地迎了上去:“我在和他说,他敢不敢将功折罪,去见证我和老师渡海远征,势必要给这些参与应征的府兵一个有始有终。”
“老师,他果然如你所说,只是因局势所迫才不得不做出这样的举动,并非是真已对大唐生出反心。
我想,军中其余之人也是如此,咱们那个法子可行!”
“……”
刘仁轨的表情顿时僵硬在了当场。
要不是此地还有一个外人在,他只恨不得脱口而出一句“什么叫做她和老师渡海远征”
?
谁答应的安定公主也能参战远行?
这话、这举动若是传到洛阳去,还不知道要引起多大的风浪。
不,或许在公主前来青州的时候就已经闹出不小的动静了。
可在她将这计划说出来前,刘仁轨总还是要抱有一点期待的,比如说她只是来看看被她送给老师的那匹青海骢有没有被喂养妥当,再比如说她送出来的药材有没有被好好利用,而不是……
而不是她要冒这样大的风险。
在赵文振面前应付了过去、走回到他的营帐中后,刘仁轨的脸色再维持不住平静,“公主方才说的这是什么话?”
李清月理直气壮地答道,“自然是实话,而且是一句已然说出便概不退回的话。”
言外之意,刘仁轨若想让她在士卒之中有损信誉,那大可以强行将她给送回去。
反正她已经抢在刘仁轨来得及反应之前给出了承诺,是不会随便收回了。
刘仁轨眸光中顿时闪过了一丝焦虑,“公主你糊涂啊!”
以李清月的能力,和她备受陛下皇后宠爱的身份,完全可以按部就班地成长,而不是非要牵扯到这样的冒险之中。
然而李清月摆出的却是一番不容置疑,“我糊涂?我却不这么觉得。”
“老师已用自己的亲身实践证明了,若无贵人相助,这府兵制执行之中的弊病还要被继续遮掩下去,上达我阿耶阿娘耳中的,也仅仅是最后的战绩而已。”
“这百济调兵,到底是千里之堤毁于蚁穴的那一只虫蚁,还是千里之行始于足下的那一步,权看今日这一出该当如何收尾!”
“若能自此有所改变,又让其得到天子的重视,或许有重回昔日人人请战的辉煌,否则,只会继续衰败下去。
府兵之中贫者日贫,直到再无法分出参战的男丁,富者愈富,不仅土地阡陌连绵,甚至不需向国库缴纳赋税,成为盘踞一方的豪强。”
“这话说来或许有些危言耸听,可老师当真想要看到这样的一幕吗?”
刘仁轨心头一震。
当然不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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