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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好,不抱着它我睡不着。”
他听到了自己稚嫩的声音。
母亲笑了,声音温柔好听,“我不信,等你睡着了,我要把它偷偷拿走,看看你是不是真的睡不着。”
院外响起了嘈杂的人声,母亲寻声向外看去,他连忙将襁褓藏在枕头之下,见藏得妥妥帖帖了,才道:“娘,外面是什么声音?”
他看到他的母亲转过脸来,烛火下,盈满柔光,“你父亲在找道士做法,与咱们没关系,睡吧。”
襁褓上突起的针脚在周溪浅的指下硌了一下,周溪浅眨眨眼,将眼中的湿润眨去,看向那段凌乱的针脚。
——那是幼时的他自己缝上的。
在荒芜的农庄,漏风的土屋,破旧的榻上。
他深吸一口气,将旧襁褓叠好,细细地压在枕下。
凌晋正在外间收拾行李。
行李里面物品混杂,有自己的,也有周溪浅的,凌乱地堆成一团。
他皱眉看着这团行李,将周溪浅衣物分拣出来,拢在一处,抱进里屋。
周溪浅正倚在床上发呆。
凌晋瞥了他一眼,找到衣橱,亲自将衣物放了进去。
他道:“今日跟李廷说的是真的?”
周溪浅声音清冷:“不是。”
凌晋偏过头,见周溪浅微垂着目,长睫掩映下的眸黑沉沉的,在烛火下有些阴郁。
他停下手中活,来到周溪浅面前,“讲实话。”
周溪浅没有说话。
凌晋道:“我会帮你。”
周溪浅的长睫轻颤了下,“告诉你,你会替我报杀母之仇吗?”
凌晋皱了一下眉,“周记的长兄?他不是已经死了吗?
周溪浅慢慢抓紧身下的衾被,声音有些试探,“可他还有家人活着。”
凌晋猝然夹紧眉头,目光沉沉地看向周溪浅,“你这是迁怒。”
周溪浅松开衾被,别过脸,双目渐渐变得阴冷起来。
凌晋放缓了一点声音,“溪浅,不要任性。”
周溪浅却抬起头来,他嘴唇紧紧地抿着,胸膛起伏了片刻,冷冷道:“你根本就不愿帮我。”
“周溪浅。”
凌晋沉声呵斥了一句。
少年的双眸瑟缩了一下,而后愤恨愈盛,不闪不避地直视凌晋。
凌晋忽而想起一月前,周溪浅在众人面前散布自己是被周记赶出周府时,也是这般满目愤懑,仿佛只要事涉周府,那个乖巧天真的少年,便会变成这般偏狭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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