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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终人散,本待回家消食的崔尧被陛下叫住,示意有话要谈,于是崔尧只得与新城暂别,嘱托她自己先回。
新城一晚上都陪着皇后娘娘,好不容易结束了晚宴,眼看就到私人娱乐时间,不想搭子竟被人抢了去,也只得狠狠的剜了陛下一眼,怏怏独自离去。
“来人,护送朕的皇妹回府,路上仔细些!”
新城气哼哼的说道:“不过两步远,不劳皇兄操心了,小妹自有家人护持。”
李承乾尴尬的摸摸鼻子,略带假笑的对着崔尧说道:“舍妹一向就是这个脾气,想必这几年你也深有体会吧,还望师兄多多担待呀。”
崔尧猛然听到‘师兄’的称号,一时间有些恍惚,似乎自陛下即位以来,再也不曾如此称呼过自己,一般表示亲近的时候也是以‘爱卿’相称,今日这厮是怎么了?“陛下太过生分了,新城其实在家里还算温婉,想必也只是在亲人面前才如此直率吧?”
李承乾笑道:“那就好,新城与朕乃是一母同胞,且又最是年幼,说是妹妹,小时候倒是跟朕最是亲近,朕也从没将她当妹妹看待,倒是当作了半个女儿一般。
如今见你二人琴瑟和鸣,朕也为她高兴,若是她有刁蛮任性的时候,凡事你多让让她,可好?”
崔尧越发奇怪,不知这大舅哥今日哪来的这么多的感慨?今日是皇嫂的好日子,你不说赶快回去陪老婆,拉着我说这些作甚?“陛下可是有话不方便直说?”
李承乾刚酝酿好感情,却被崔尧一记直球打乱了节奏,于是略显郁闷的问道:“朕的话术有这么差吗?”
“呃~~~其实还挺圆润的,只是臣是个急性子,不耐寒暄罢了。”
李承乾尴尬了片刻,于是直接说道:“随我来,咱们今晚重游旧地一遭。”
说罢,迈步朝着那条熟悉的路径走去。
崔尧辨明方向,不禁也有些感慨,此地怕是有些年头不曾来过了。
二人漫步而行,一路朝着那间熟悉的偏殿而往,路过那片钢铁丛林时,李承乾停下脚步,抚摸着道道铁索串联的避雷阵,不由得说道:“当年父皇就是在此处驾鹤西去的,当时朕一直不明白父皇为何如此,明明看着还是那般雄壮,为何偏偏要自行了断呢?后来朕多方调查,直到把父皇生前留下的所有医案全部翻遍以后,才有了一点思路,可当时朕仍是不理解,甚至有些埋怨父皇,埋怨他走的太过急躁,不曾等待朕娴熟的掌握朝堂之后再……朕这几年一路行来,几乎都在惶恐与无所适从中度过,从一个事事被人拿捏的傀儡,到如今初窥门径,整整耗费了四年时光。
朕原先以为朕曾经主理过一段朝政,朝臣们的反馈也不错,就已经算是一个合格的皇帝,可这些不过是镜花水月一般,都是虚幻的。
父皇只不过刚刚过世,朝臣们好似就突然陌生了起来,种种动向毫无轨迹可循,好似他们一下子就复杂了起来。
朕懵懂了半年才算隐隐明白,不是他们变得复杂了,而是曾经干净明了的种种诉求,不过是看在父皇的面子上,做给朕看的而已。
脱离了父皇的掌控,朕其实谁也拿捏不住,等明白这个道理的时候,朕已然发觉,往日所有亲近的朝臣,都变得客气而疏远了起来。
你能明白朕当时的处境,有多么惶惶不可终日吗?”
崔尧默然片刻,徐徐地说道:“其实当时您地许多操作,臣完全摸不着头脑,根本想不出来您到底是要做什么?朝令夕改,前后不一……总之迷惑地让人无所适从。
就比如我,说实话我到现在都不清楚您当年对我的安排到底是出于什么目的?先是将臣的职位从文职转到了武职,然后明升暗降,调去看守守门,可又偏偏允诺臣无需上值……这几年又不停的升臣的爵位,先是县男,不过半年升到县子、去年又给臣升了县侯,这些操作属实让臣摸不着头脑,外界的传言也甚嚣尘上,甚至有些传言荒唐的没了边,将臣比作了称心第二。”
李承乾大笑道:“所以你执意要自称长信侯,以此自证清白?甚至做好了即便脱不了干系,最起码也表明你是上边的那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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