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甄尧这才仰头,笑慰:“休发急,先啜口新茗润喉。”
阎术罗不由重吁一声,有些勉强地盘坐在谢容允旁边。
“对了,早先袁二公子还没走的时候你为何不提此事?”
“嗐,事发突然,我也才收到消息,再者,邺侯眼下的心腹大患是公孙瓒,哪有功夫顾忌外边的公孙度。”
他顿了顿,“况且,我也不太敢招惹袁家……”
这点到为止的话,甄尧意外很赞同,将茶推至两位面前:“请。”
谢容允细细打量着那透亮如玉的小盏,里头盛着豆红色的茶甚奇巧:“鲜卑吃扶余,辽东吃鲜卑,自然后头还会有人吃掉他公孙氏的,均是气数将尽的样子。”
甄尧意外开口追问:“那袁氏呢?”
“袁氏?哪个袁氏?南边的还是北边的?”
谢容允扯着脸皮谑笑,“总归螳螂捕完蝉,难免会有一堆黄雀在后头贪婪地盯着。”
“你俩休再与我打谜语!”
阎术罗竟似焦渴难耐,将那茶一饮而尽。
“莫害慌,”
甄尧安慰,“大家毗邻而居,难免发生龃龉,但未必会拼个死活。”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这时,谢容允笑道:“不动如山。”
“什么?”
“那就按兵不动。
公孙度并非你主,乌桓并非你族,他们交战,与你何干?大可避而远之,坚若磐石,就像那不动如山的大鼋,能屈能伸,方得延年益寿。”
“可若见死不救,恐为天下人耻笑。”
“阎柔世兄虽为朝廷亲封的乌桓司马,到底不是蛮夷出身,不过少时被夷族俘虏,浸染胡风,和那些胡人没有唇齿相依的道理!
尔等本就是汉人,如今身为汉臣,食的汉禄,大可不必与外族同舟共济。”
谢容允说起话来,有板有眼的,哪怕不拘对错,也总能唬住对方先信服。
“仓廪实才能知礼节。
适逢乱世,人人为己,一时的名声又算得了什么?布衣黔首连饭都吃不饱了,哪里还有空今日笑这个、明日笑那个的?”
他抿了口茶,最后补充道,“显然,比起一个穷兵黩武的辽东王,黎民苍生更关心如何熬过今年的严冬罢!”
阎术罗拍抚着他那秃鹫般的脑门子,几团闷气憋在胸腔,久久才叹出来:“好,既如此,姑且先听你们的,我尽当修书一封,快马传给兄长,但愿周遭能少些战火。”
其实比起北边暧昧不清的纷争,甄尧倒还有别的要紧事相谈,他举盏笑道:“提起这辽东郡,我是久有耳闻的,公孙度治理有方,善用贤良,那边的商贾从来市不二价。”
这便是话中有话了。
谢容允不由望向他,手指叩着那案面,态度略显桀骜:“叔崖,你特意差人喊我过来,不止为术罗之事吧?”
“确实不止。”
甄尧答,“听闻你过几日要去青州?”
“是有去青州走商的安排,或将八月底九月初,怎么,你也想一路?”
“我受人所托,正好有笔大生意想与你谈上一谈。”
“哦?”
谢容允终于来了兴趣,“贩粮,还是丝织?”
甄尧故作玄虚地摇头,盯着席边的长剑,叩指敲了敲它,意味深长:“都道莱阳多出铁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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