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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家这样的簪缨世家,门生遍天下,根深蒂固,即便如今有了科举,仍旧是百足之虫死而不僵,我担心……”
安锦有些迟疑。
舒白脸上没有动摇,“世家大族的确难以撼动,但你以为,那位夺权不久的皇帝看他们就会顺眼吗,江太后当政时,一向是逆她者亡,如今那些屹立不倒的世家哪一个没有向太后献过殷勤,皇帝早就恨极了,现在皇帝不动他们,仅仅是因为时机不成熟,但如果把霍家的把柄送到皇帝面前,你以为他会放过到嘴的肥肉?”
“可是你这么笃定我能找到证据?”
安锦讶然。
舒白笑了下,“我只是觉得,霍家在春闱前广纳贤士的举动有些可疑,最次也有结党营私之嫌。”
“我明白了,舒家被抄家后,你难免处处受制,既然决意和离,不如我明日拨个侍女来,传递消息也方便许多。”
安锦提议。
舒白摇头,“我身边的人勉强还能用,冒然送人,反而会暴露你我之间的关系,依照旧例用信鸽便是。”
月黑风高,黑衣劲装的青年从墙上一跃而下,稳稳落到虞策之身旁。
“主子,您真要去做面首……不,你真要做那人的谋士吗。”
宋祁迟疑着说,“您富有四海,若真想要那位,一封密旨将人送进宫便是,何必委屈自己。”
虞策之不紧不慢摩挲着拇指上的玉扳指,淡声道:“多嘴。”
一声不轻不重的斥责令宋祁脸色微变,立即跪在地上,“陛下恕罪。”
“强扭的瓜有什么意思,让你办的事情怎么样了。”
“守门的小厮都被竹辞支开了,这个时间那位似乎在廊下抚琴。”
虞策之赞赏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做得不错,你在外面守着,今晚除却军机重事,不要来打扰。”
“是。”
提前打点妥当,虞策之进入舒白所居住的宅院畅通无阻,院子里空无一人,看上去十分冷清,唯有廊下点着烛火,烛火旁放着古琴,琴前摆着两杯空空如也的茶杯,独不见舒白踪影。
虞策之走到古琴前,伸手摸上琴弦,琴弦被轻轻拨动,传出些不成调的音。
他很快就停下,神色沉沉。
幼年和少年时期都在江太后的强权倾轧下长成,连每日能果腹都成奢望,时下盛行的君子六艺,他也只在射艺有所小成,琴艺却是一窍不通。
正要直起身,倏然有人从身后握住了他的手,温凉干燥的触感令虞策之一下子僵住。
“琴不是你这么弹的,指法错了。”
舒白带着他的手重新拨弄起琴弦。
舒白的十指纤长如玉,不能完全覆住他的,虞策之垂目望着两人交叠在一起的手,许久不能回神。
“虎口有茧,怎么,你学过兵器吗?”
舒白状若无意地问。
虞策之瞳孔微缩,幸而廊下烛火暗淡,恰到好处的隐藏了他一瞬间泄露的紧张。
“学过一些,幼年家中艰难,不得不学一些防身的技艺。”
他低声道。
舒白沉吟一下,注意力又回到手下价值不菲的古琴上。
“你找来的时间比我想的快很多,怎么骗过门外看守的侍卫的?”
她问。
“我把他们支走了……有件事,谢拾心中不解,希望夫人可以指教。”
“什么事。”
舒白放开虞策之,兀自坐下,悠远的曲调在寂静的院子中响起。
“夫人那日同我说的,究竟是何意,夫人说留我在身边,是怜惜我的才华,还是想用我报复霍侍郎。”
虞策之死死盯着她的侧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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