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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抬眼时,正与转过头来的太子殿下对上,兄弟俩不是第一次在朝堂间对视,可宋启连分明感觉到,这个三皇弟眼里的东西,有什么不一样了。
“所以……”
霍尘看见顾长思蜷起了手指,轻轻地勾了勾,“最终打了?”
“打了。
大捷而归,渭阳城外的冰原从此设下岗哨,纳入大魏版图。”
顾长思攥住他伸进来的手指,没睁眼睛,“周忠恨啊,他觉得我父亲性子软弱不可指望,宋启迎抛下了橄榄枝,他迫不及待地就上船了,也是借着这件事,宋启迎对太子之位的觊觎愈发变得虎视眈眈。”
那一战胜利的不仅仅是大魏,还有主战的睿王宋启迎,他以此事将一个果敢、勇猛、刚烈的皇子送到了先帝眼皮子下面,让他知道了他虽然有一个太子,可也不是没有别的人选。
景宁四十二年三月初八,太子宋启连触怒先帝,贬谪为淮安王,另立三皇子宋启迎为太子。
顾长思评价道:“其实当时的局势已经很明朗了,吏部尚书岳玄林是宋启迎的侍读,户部尚书周忠站在了宋启迎身后,工部尚书苑平、刑部尚书郭越从不站队,相当于他拿捏了六部之四,而剩下的礼部和兵部也并没有坚定地站在我父亲身后。”
“贬黜……意料之中了。”
霍尘静了片刻:“可是后来不是说,先帝临终前曾想复立淮安王殿下为东宫太子?”
“那是因为他自己到了晚年时大兴土木,国库亏空得厉害,他觉得接下来的帝王需要带领这个国家休养生息,而宋启迎野心勃勃,全然不符合他对于下一位应该是‘仁帝’的设想。”
顾长思笑笑,说不出的无奈,“可他既知宋启迎野心勃勃,就该知道那朝堂早与当年我父亲当太子时不同了,哪里容得下旁人觊觎他的位子呢。”
“他年岁高了,还以为自己能够一语定乾坤,殊不知,江山易改。”
顾长思叹道,“结果那一封谁也不知道究竟是真是假、甚至是否存在的遗诏,赔了他设想的‘仁帝’的性命。”
马车轻轻一晃,在玄门前停下了,顾长思猝然回神,把手松开了:“说多了,反正就是这样,所以周忠、连带和周祺对我有意见,都很正常,我也没对他们抱有过什么期待,你不必觉得我会难过,都无所谓的。
下车吧。”
霍尘没动。
顾长思转头,疑惑地看着他。
“我想问一个问题,可能有些冒昧。”
霍尘舔了舔嘴唇,“如果是你……当年是你站在你父亲的位置,你会怎么做?主战,主和?”
顾长思静默了一瞬,笑了。
“打。”
他眨眨眼,“往死里打,打个片甲不留,把他狼族窝给炸了。
谁敢伤我在意的人,我就是死,也要拖着他一起下地狱。”
除夕
顾长思在玄门待到下午,终于不能再拖,极不情愿地入宫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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