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施施垂下眼帘,掩住眸中的情绪,只是扬起唇角继续说道:“没有,只是睡得很好。”
她坐在铜镜前亲手将耳珰戴上,幽蓝色的宝石散发着典雅的暗色光泽,长长的金链垂落在肩头,将她纤细的脖颈衬得愈加白皙。
仿佛轻轻一掐就能折断。
施施被自己突然的念头骇住,她阖上眼眸没再看向铜镜,只是由着绿绮和青萝为她梳妆。
她的心跳始终有些过快,直到跟着继母下马车时吊诡的想法仍在她脑中盘旋。
此次宫宴是皇帝宠妃萧贵妃的整十寿宴,因此办得极为盛大。
但她们入宫最先要见的还不是她,而是那位低调许多却荣宠不衰的张贤妃。
尽管卫国公一直不愿她们与张贤妃多接触,该有的礼数还是要有。
施施刚到殿门时她便迎了出来,每一次都是这样,她待施施一直极好,好到施施有些莫名的程度。
小时候她还疑惑地问过父亲:“爹爹,姨姨为什么对施施那样好呀”
谢观昀神情冷漠道:“她不是你的姨姨。”
他面露嫌色,看也没看她一眼就离开了。
打那以后她就渐渐生出些惧意,不敢再向着父亲口无遮拦地问东问西,这不是小孩子的天性,更类小动物求生的本能。
父亲不喜欢张贤妃。
她模模糊糊地意识到。
只是她也疑惑,姨姨那样温柔和善,父亲为什么不喜欢她呢
这个问题的答案,施施在长大以后方才找到。
她收回思绪,礼貌地向张贤妃行礼问好,还没福身张贤妃便将她拉了起来。
女人的手有些微凉,连指骨都是苍白透明的,就像她的脸色一样。
她像是病了,但继母说生病的不是她,而是那位年幼的九殿下。
施施的手稍稍收紧,张贤妃感知到后向她露出一个和善的笑容:“施施是有些冷吗”
她摇了摇头,耳珰发出好听的琮琤声响。
张贤妃牵着她走进殿中,殿里焚着香,有些像庙宇里的那种。
因皇帝崇道本朝佛事衰微,施施印象中也就只有雍王李鄢明晃晃地摆出自己对佛寺的青睐。
她的眼眸眨了眨,旋即想到是因为那位小殿下的缘故。
他病得很重,连见客都做不到。
他比施施小一些,是皇帝的幺儿,去年才刚封的王,今年就病得快要日薄西山了。
张贤妃亲自为她点茶,施施捧着瓷杯听她讲九殿下的事,眼中也泛起些莹润。
“只当是寻常宴会便是,不必太过忧心。”
张贤妃缓声说道,“但该有的小心不能少,到底不是在家里,我今次也没法陪在你身旁,若是出了什么岔子,赶快来遣人寻我。”
“嗯。”
施施郑重地点点头。
张贤妃又亲自送她离开,眼看着她坐上轿子才回过身。
天色已经深黑,明丽的烟火照彻夜空,丝竹与琵琶的乐声交织在一起,席间却更显得静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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