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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竹母亲姓于,小字落英,当年落英也不过是一年轻妇人,手无缚鸡之力,却带着女儿且行且住,从大名府元城县一路逃到开封郊外。
不远便是开封府,落英饿极了,再没了力气,倒在祥符县。
祥符县的鳏夫老闻收留了她们。
几个月之后,老闻成了落英的丈夫,闻竹的养父。
老闻为人勤劳善良,待小闻如亲生。
即使后来双生子出生,他待闻竹仍如旧,无一丝偏向。
闻竹也把老闻视为亲父。
一家人日子依旧清贫,但也称得上和美。
平静的岁月中,小闻年岁渐长,她忘记了童年的许多事,却始终记得:她生父是枉死的。
她想知道当年真相,母亲却讳莫如深,不肯多说一字与她。
她为母亲的隐瞒哭号过,怨怼过,失望过。
直到母亲临终时,闻竹在她床前,奄奄一息的于落英用尽力气握紧闻竹的手:“小竹,我知道你的性子,万事都要求一个结果。
可是太较真,反而伤了自己啊......你不要怨我,当年......大名府之事,你不要再想了——你这些年改易身份已是胡闹,待及笄后,恢复女子身份吧!
你能安稳度日,便是我之心愿。
你懂吗......阿冬......”
她生于冬月,阿冬是她的小名。
自从离开元城县之后,母亲再也没有这样唤过她了。
十三岁的闻竹泪眼婆娑:“阿娘...您就甘心让仇者如此快活吗?”
“我不甘心,又待如何?当年......又不是没试过......”
后来,她终究没能遵从母亲的遗愿。
过往之事,皆不忍观。
十八岁的闻竹收回思绪,眼睛酸涩。
现在的她连仇家的名字都不知道。
仇恨未雪,自己怎能一走了之?
她决不会离开。
纵是死卦,她也要闯出生门。
闻竹闭眼沉思,要想破局,既要外力也要内力。
外力从何而来?她心中已有了想法——
纪二郎。
挑拨他与胡衙内势不两立自是不太现实。
不过与他交游,或可得一二庇护,做许多事也可行得方便。
只凭外力还远远不够。
他人庇护终不可靠,若全寄望于此,必不能行得长远。
破局之手,仍在她自己身上。
既然她不离开,就只能让胡衙内消失了。
想到这里,闻竹翻身下床,从书堆最底下扯出一个簿子。
她左手撑头,努力调出这半年间的一切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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