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吊唁的宾客散得三三两两,他捧着怀里的栀子花上前,将花束放进黄白相间的菊花丛里,然后起身。
簕崈满身肃穆地站在一旁。
“难过吗?”
簕不安轻声开口。
没有转头,没有指向,但是这个距离,只能是问簕崈。
簕崈好像没听见似的,簕不安于是又问了一次:“听说,你想保守治疗,唐阿姨要求做手术。”
傍晚刮了点风,簕崈的头发罕见地有点乱了,有一缕竖在风里,被风一吹,蝶翼般上下翻舞。
与之相对的是簕崈雕塑般的沉默,他好像无视了外界的一切。
簕不安最终也没得到簕崈的答案,但他觉得簕崈应该是难过的。
顺路探望妹妹时,又很晦气地遇到了簕世成,簕世成身边还跟着一个看上去二十左右、唇红齿白的少年。
坐了没几分钟就觉得倒胃口,簕不安想走,簕世成浑浊的声音响起:“簕崈没有为难你吧?”
簕不安看过去,发现簕世成耷拉的眼皮下面,那双眼睛里埋着点很奇怪的得意。
他不明白。
另一边,唐肃再一次观察到簕崈和簕不安在妹妹灵前的交流,问簕崈:“怎么还没处理掉?”
唐肃很不理解簕崈的心慈手软,然而簕崈说:“我们是朋友。”
唐肃很不满意这个答案,但也没多纠结,因为这个私生子的存在除了对簕崈声誉不好外,并没有什么实际的危害,不过,功败垂成,为了保险起见,仍然叮嘱簕崈不要太小看人心:“还是要提防,之前那种事情,不要再发生。”
“不会再发生了。”
簕崈说。
遗照选了唐栀身体还好时候的照片,她很从容地笑着,温柔如一贯,但是黑白的颜色,无论如何也看不出鲜活。
簕崈盯着照片上母亲的遗容,逐渐觉得周围所有的一切都在褪色:黄白的菊花丛,零星的宾客,暮春的残花……
回过头,连晚霞也没有颜色。
参加完葬礼,簕不安再一次离开荻城。
簕崈在股东大会上赢得了九成的选票,簕世成就此卸任董事长一职,结束了他掌权庞大家业呼风唤雨的数十年。
小报上的照片一左一右,簕世成拄着拐杖进公司的时候看起来还很有精气神,几小时后坐着轮椅出来,仿佛苍老十岁,须臾之间就垂暮了。
晏城的又一个很平常的晚上,江慎路过酒馆进去坐了会儿,簕不安又在吧台后醉生梦死,胳膊下面压着的正是这份报纸。
抽出报纸,江慎指着报纸上的老头:“荻城首富,你爸?”
“去你大爷的,你爸!”
簕不安很敏感地骂道。
江慎皱眉:“你怎么骂人?”
簕不安:“你先骂的我!”
江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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