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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人一袭白袍,袍上以金线绣白鹤,衣缘镶了一圈明黄,长身玉立站在她面前,带着不染凡尘的骄矜清冷。
或许正是这种遗世独立的疏朗,惹得她上辈子追逐纠缠,亦成了她这辈子最不想遇见的人——
当朝太子,季珣。
“皇,皇兄,你怎么在这儿?”
她特意避开他的视线,怯怯道。
与季珣檐下初逢,持盈顿时生出了黄粱一梦之感,可心间莫名袭来的酸楚,却让她更清醒了些。
眼前的一切并非梦境,而是切实发生在她身上的事情。
她重生了,重生在了这个春寒料峭的二月,重生在了万事都还未发生的时候。
她不再是周辞之妻,不再是宸国的和亲公主,而是季持盈。
她还有机会改变自己的命运。
季珣听见这个恍若隔世的称呼,怔了一瞬,微微蹙了蹙眉,眸中闪过一丝不悦。
她一开口,便像是逐客令。
他没即刻回答,而是与她擦肩而过,走进院中,在刚冒新芽的花草间翻出了一只尚且温热的死鸽子。
正是刚被叶贵妃随手丢进去的那只。
“孤与九安比试箭法,射了一只高飞的鸽子,瞧方向,是落在了清凉殿,便来寻一寻。”
她以为,他会一如从前,全当她的话是耳旁风,可他今次偏偏耐心作了解释。
持盈有些不适应,下意识抬眼去看季珣,却见他神色依旧淡漠,令人看不透思绪。
季珣的目光落在她披风下摆露出的一截寝衣上,见她只穿了袜,并未穿鞋,踩在地上,也不嫌天寒地冻,顺口问道:“你呢?你出来做什么?病可好了?”
她乖觉地摇摇头:“已无大碍。
皇兄怎知道我病了?”
她无心一问,却瞥见他蓦然一怔,刹那间,又恢复了平日里的漠然。
仿佛只是她一时晃神,看错了。
只听他淡淡道:“先前孤在母后处,见她正吩咐玉湖姑姑为你选药。”
持盈垂眸,自嘲似地勾了勾唇角,再抬眼时,已恢复了往日的纯真。
“哦,皇兄若是无事,我便回去了。”
说完,她不顾他还在院中,转身砰地关上房门,将季珣隔绝在了外面。
他若有所思地盯着屋门,只看着屋内少女的影子透过阳光印在门上,而后缓缓蹲下了身子。
他总觉得阿盈这次醒来,与从前有些不同。
若是从前,她定会缠上来,夸一夸他的箭法精妙,怎地今日待他这般生疏?
可看她方才局促懵懂的神色,大抵是没好好梳妆打扮,撞见他前来,害羞了罢。
季珣拎着鸽子,转身往院外走去。
屋内,季持盈死死地拽着自己的寝衣,一时心绪难平。
季持盈啊季持盈,他不过是与你多说了一句话,你便这般没出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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