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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盲女与石当家的一同睡去了,只剩下一间还算大的客间,白持盈话已说了出去总不能吞回来,白白扫一窝人的兴,只得看着辜筠玉心情十分好地提着一布袋萤火虫擦擦桌上的灰尘,擦擦窗台的灰尘,再擦擦门壁的灰尘。
她铺好了床铺,将多要来的一床被子楚河汉界般横在中央,才转头看向辜筠玉,怀中抱着那梆硬的枕头。
“我睡里头,你睡外头。”
“好。”
辜筠玉掸掸破书架上的灰,和气答道。
“你晚上睡觉不会乱抻胳膊腿的罢?”
“不会。”
辜筠玉掸掸破桌子上的灰,和气答道。
“你晚上也应该没打鼾习惯的罢?”
“没有。”
辜筠玉将许久没用过的烛台也擦拭干净,和气答道。
“你晚上总不该梦游的罢!”
辜筠玉终于不再是那一副风轻云淡的样子,他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将鸡毛掸子一扔,恰恰仍在书桌正中央,转过身来走向白持盈。
白持盈抱紧了枕头。
“……没有,都没有,我不乱动不打鼾不磨牙不梦游晚上睡着了就跟死了一样,绝对不会有任何非分之举,好妹妹,可以放心了吗?”
也觉着自个儿是没话找话的瞎担心,白持盈将枕头转过个儿来,讪讪道了声哦。
她将枕头放回原处,麻利下地踱步到窗前,从随身拿的小包袱里翻出那些被巡城士兵撕开的薄册,躲过辜筠玉无奈含笑的目光。
她也不晓得她自个儿在紧张个什么劲儿,都在破庙里息过夜了,她还忸怩在个这细微处?
不应当。
一边儿自己哄着自己,一边借着月光细细拿线重缝着那薄册,白持盈揉揉眼——光借着点滴月色究竟还是惹得眼睛不甚舒坦。
也没旁的法子,大半夜的也没处去寻油灯蜡烛的,手中活计开始了一时又不好放下,白持盈只能歇一会儿缝一会儿,自己查看着自己那记事的簿子有无缺漏。
“吱呀”
一声,白持盈抬头,才发现是辜筠玉推门走了出去,风呼啦啦一阵对流吹,门一开一闭,那人就消失在了夜色中。
白持盈也未作他想,只当他是觉着闷出去了,仍自顾自缝着那书页,只缝了一会子便觉得腰背酸痛、双眸昏昏,只得起身来缓缓。
却不料出去有两刻钟的辜筠玉反身折了回来,手中捧着个新制的红蜡,烛台正是方才他擦过的那方。
见白持盈呆站在窗边,辜筠玉将那方烛台并红蜡放到桌上,往前一推,才从怀中变戏法似的又取出小坛子酒来。
“天太迟了,这儿木柴又干,没法子煽起炉子来,明儿再说吧,我问那当家的寻了坛子热的百花酿,你先喝了再歇息。”
烛火如同跳动的一尾鱼儿,漾起半边暮冬夜色,留下几瓣疏疏的尾影。
“那蜡烛呢,哪儿寻的?”
这红烛一瞧就是难得的好蜡制成,白持盈接过那坛子热烘烘、暖洋洋的百花酿,抿唇抬眸问。
辜筠玉将落了霜的外衣挂在门后,转身时恰对上姑娘一双因睁得溜圆而显得有些呆的美眸。
他细细将门锁严实了,挡去屋外一切风霜,过了半晌才倚身笑答:
“白姑娘何不猜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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