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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此六年磋磨受苦,最后被卖给那食|人|骨|血的陈家。
陈家庄的那三年,是她短短二十几载人岁中来势汹汹的一场大病,凶恶而摧人骨血精神。
后来呢?后来她被人救了出去,似乎又浑浑碌碌活了几载年岁。
可那几年的一切皆是迷蒙,她望不清府邸的模样,也望不清梦中人的眉目,愈想忆起,心尖儿便愈有一阵剧痛,叫人回想不得。
她似乎撑过了很多个冬天,那是她长大后为数不多的、不那么彻骨严寒的冬天。
还未待她再探那前世旧影,一阵风吹过,柴房尽透风的门便咯吱咯吱响动起来,门外的声儿愈近,二婶子马上就要进门来。
白持盈霎时浑身紧绷了起来,她先听过那脚步声,确定下这家中现只有二婶一人在,四处探视过一圈,从墙角的杂草堆里刨出个铁瓢来,紧紧握住藏在了身后。
“吱呀”
一声门叫人推开,二婶子提脚进来,她瘦而高,如一杆枯柴,走的时候脚步极轻,灰白的脸色迅速融入这灰白的柴房。
二婶子见白持盈醒来,面上先是一喜,神神叨叨念着些“贵人家养出来的女子就是命硬。”
额角血迹虽凝,白持盈记起这伤的来处。
她因未来得及洗二叔二婶换下的衣物,三日不得进食,实在饿得钻心,遂在村口大娘家好生哀求,讨来个黄面饼子。
饼子却被二婶发现,抢了给她家孩子吃去,还被拿石子砸了头。
二婶子正高兴着给白持盈找到了好买家,哪里观瞧得到她沉如浓墨的眸子,只伸了手要抓掐拿捏白持盈。
看着那只枯瘦的爪子向自己伸了过来,白持盈抬头,坐正身子将将躲过。
二婶子对上她平静的眼睛,心震颤一瞬,似有薄刃剜肤之痛,就此愣在原处。
姑娘起身站稳,抬手就是一巴掌。
“啪!”
一记响亮的耳光声惊起歇在屋檐的灰雀。
白持盈仍是那副不咸不淡的样子,一巴掌刚落,抬手又给了二婶子一巴掌。
恶妇人重心不稳,被扇得倒地不起。
她回过神来,愤愤拉住白持盈的袖子,欲站起,却被姑娘冷冷的目光吓了一跳,又跌坐回了原地。
白持盈似嫌晦气,拿枕边的帕子先擦过了手,才凑到二婶子耳边悠悠开口:“婶子不是要将我卖给陈二爷吗,如今可是要好些伺候着我,改日我若真成了陈太太,才可多念着婶子的好些。”
二婶子果真不说话了。
她叫白持盈未卜先知的话吓了一大跳。
未曾想过这平日里棉花团似的姑娘竟生了性子!
瞧她慌乱愣神,白持盈心一横,迅速抄起藏在背后的铁瓢,对着二婶子脑壳就是一下。
一阵银光闪过,恶妇人直直跌落在地上,昏倒过去。
白持盈手上一抖,将铁瓢扔了出去,探下身来试过这人鼻息,见还有呼吸才松下一口气。
她本已半只脚迈了出去,忽而想到了甚么,又折返回来,从草枕下拿出一本宣纸本来,和其他零七零八的东西包成一个小小的包袱。
而后她又蹲下在二婶子身上摩挲半晌,翻出一把铜钱来。
将那铜钱也一同塞到怀中,白持盈跑到猪圈旁,狠下心来混着黄土和作一团,涂抹在了自己脸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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