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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稳的目光在她脸上流连了片刻,还是退后一步朝她揖了揖手,“名牌送到,奴婢的差事就办完了。
夫人请回吧,奴婢告退了。”
如约欠身相送,看他坐进车轿里。
车轮滚滚向前,他又望她一眼,方才收回视线。
捧着锦盒回到自己的卧房,如约把老夫人的那一面差人送去,屏退左右后,打开了自己的盒子。
名牌不重要,随手搁在一旁,揭开铺陈的缎子,就发现藏匿在盒子底部的信件了。
展开看,杨稳在信里问候她,说不知这段时间她过得怎么样,自己身处的衙门又有人盯着,不能出宫见她,很是惦念她。
初心不改,是信里最要紧的一句话,又说御前的苏味被贬到古今通集库,正失意着呢,他已经想办法和他攀交上了。
东厂经营日盛,和锦衣卫分庭抗礼,甚至有了赶超的迹象。
籍月章有时候会把要紧的差事交代他,他能接触的不限于诰敕房那些文书了,假以时日,自然会有有心之人找上门,到时候便可以图一图后计。
最后还是不放心她,请她暂且忍耐,千万不要冒进。
关于她的婚姻本身,他没有提及,但如约知道,他很为她的境遇悲愁。
这件事成了不可言说的病灶,他有意回避,是为了免于引她伤心。
如约实则是高兴的,还好,故人依旧,对她来说就是最好的慰藉。
看完的信件不能留,她拔了火折子把信点燃,看它化成灰烬,才慢慢舒了口气。
回身坐进摇椅里,头顶半开的窗外有鸟鸣啾啾,她开始思量余崖岸信上所说的内容。
就要回来了,差事还没交代,回来比去时脚程慢了许多……也许是因为多了一个人的缘故吧。
这会儿湘王妃在做什么呢,正在家里如坐针毡吧。
再等等,等到余崖岸回京之后见机行事,万一他把庆王带回京里受审,湘王妃就该彻底坐不住了。
坐不住好,她和湘王虽然貌合神离,但夫妻就是夫妻,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庆王这个口子打开,又会牵连多少人呢,大邺的藩王们,都该夹着尾巴做人了吧。
脑子里纷纷扰扰,翻来覆去的筹谋,到最后都搅合成了一团浆糊,她蜷在躺椅上,不知不觉睡着了。
进了八月里,照不见日光的地方渐生寒意,中晌在风口上睡觉,不留神竟会着凉。
到了下()半晌,她昏沉沉发起了寒热,这个消息惊动了老夫人,把调理身子的大夫又请来了,这回给她看伤风。
大夫把脉,她忍不住掩着口鼻打喷嚏,打得老夫人心惊肉跳,“这是怎么的了,一会儿工夫五六个……”
话音刚落,听她又打一个,老夫人忙化解,“一百岁、一百岁!
把完了脉赶紧上床躺着,一会儿煎好了药让她们给你送进来。
这两天别起身了,好好将养着吧。”
如约揉红了鼻子,打出了满眼的泪,歪歪斜斜站起身道:“婆母,我失礼了。”
“这时候还说什么失礼不失礼。”
老夫人招闻嬷嬷,把她送进了内寝。
如约在床上躺着,听老夫人在外面喁喁和大夫说话,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滋味。
小时候她母亲就是这样,但凡孩子打喷嚏,后面必要接一句“一百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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