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权柄在手,试图牵制皇权,这种人决计留不得。
遇事则忍,这是登基初期的应对。
菩萨心肠他使过了,接下来自然要让他们尝一尝雷霆手段。
古来帝王垂治朝堂,讲究推陈出新,因为只有新臣才会对你百般敬畏,如对天地。
而老臣们,资历太深,太了解他的过去,他要的是“臣遵旨”
,不是“想当年”
翻开密折,蘸了朱砂,他在降罪金瑶构的谏言结尾落了个“允”
字。
扎在心上五年的刺终于拔除了,好得很。
但视线漫游时,不经意被袖口上嵌着的一根头发吸引了。
那发丝细软,在银线绣成的五爪金龙上莹然生光,他探手把它捏起来,悬在眼前看了半天,又觉得隐隐恼火,不是那官女的,还能是谁的!狠狠扯断,扔到一旁,他下地转了两圈,既然无事可做,就早些上床歇着吧。
可躺在床上又辗转反侧,十分地想不通。
看来往后这永寿宫是去不得了,主子不知进退就罢了,连下人也不知天高地厚。
一个卑贱的宫女,张口就讨要贵人的位份,难道他后言的贵人那么不值钱吗
皇帝气得用力捶了一记床
天子震怒,引发的后果让金娘娘招架不住。
金娘娘是富贵窝里出来的,自小没经历过磨难,遇见小事忧心忡忡直犯嘀咕,遇见大事,反倒不爱往坏处想了。
她觉得万岁爷既然翻了她的牌子,至少对她父亲还有几分仁慈。
那晚自己虽然犯了糊涂,但万岁爷心胸宽广,总不至于因为她往床榻上送了个漂亮的大姑娘,就因此记恨她吧提心吊胆,但强装镇定,她总在安抚自己,不要紧的,外面没有消息传进来,一切就如常
她甚至还有兴致调侃如约:
“算命的说得很准,说你小富即安,真有道理。
如约笑了笑,顺嘴说是,心里却在斟酌,这永寿宫还能待多久
如果有可能,最好想个法子到御前去,但要进养心殿,又何其地难。
能在皇帝跟前伺候的人,身上有几颗痣都得盘摸清楚,她顶着魏家女儿的名头,哪里经得住彻查。
况且还有个余崖岸,他隐而不发,也不知在打什么算盘唉,看情况,见机行事吧!中晌得闲的时候,她常会去后廊上坐一会儿,铜茶炊上的小太监巴结她,照例会给她奉上一盏香茶。
小太监有个接地气的名字,叫灶火,据说是金娘娘取的。
灶火生得很机灵,见缝插针地和她闲聊,“魏姑姑,您如今是得脸的大宫女,宫里每年的端午节,大宫女都能和家里人见上一面。
这会儿离端午不远啦,要是有这打算,该让人给家里头报信儿,好及早上司礼监造册子去。
如约听着,有些怅惘。
要是真能和自己的家里人见上一面,那该多好。
可惜她的至亲都不在了,和魏家人只打了个照面,第二天就进宫应选了,到如今连谁是谁都没分清,更没有应景儿见面的必要。
遂笑道:“才进来三四个月,这会儿就急吼吼要见家里人,显得拿大了。
还是等明年吧,明年开春,我在永寿宫也待踏实了嘴里话没说完,忽然听见水妞儿喊:“如约,快来!外头传信儿进来了。
如约忙起身进正殿,见金娘娘正扑在紫檀木桌上大哭,边哭边口齿不清地喃喃:“完了这回是真完了她不知道出了什么事,转头瞧从仙。
丛仙一脸晦涩,挨在她耳边悄声道:“金阁老出事儿了,今早下了北镇抚司昭狱。
不是锦衣卫请进去的,是从床上拖下来,押进去的。
其实早就有预料,只是一直不见皇帝有动作,以为最后至多告老致什,以便成会功臣的体面,原来还是猜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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