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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终还是梁季澄接起电话,应答几句,挂断之后,他扯过一旁的毛衣往头上套起来。
他没有像来时慌乱到不顾一切,相反,每一个感官的认知都被放大到无数倍:脚底板踩在地上是冰凉的,毛衣的静电打在他耳侧的皮肤上,从楼梯口到下楼用了27步,来接他们的出租车牌号尾数是3586…
医院白炽灯的灯光让人眩晕,感觉像有千万只飞虫在眼前舞,梁季澄爬上四楼,一开始是跑,后来变成了走。
铺着方格地砖的走廊长的没有尽头,他仿佛走了半辈子,终于在抢救室外见到了梁老太,她闭着眼,面色是灰白的,像是已经离开多时。
“她应该有话对你说。”
护士在一旁轻声道。
梁季澄跪在地上,轻轻抱住她,将头靠近去听她最后的遗言——
“你妈妈…我们…对不起她。”
江冉到底没有走成,他留下来,陪梁季澄料理梁老太的后事。
葬礼举办的很简单,曾经旧厂区的街坊邻居们死的死,走的走,都只是一把老骨头,真正能来参加的所剩无几。
隋文娟也来了,她这几年清瘦的厉害,鬓间能看到明显的白发。
见到梁季澄,她没多说什么,只是摸着他的脸,叹了口气,“孩子啊。”
待母亲背过身,江冉在看不见的角度拉起梁季澄的手,他说,“没关系的阿澄,我会永远陪着你。”
永远是有多远,梁季澄不知道,他只知道从今以后,世界上再无和他血脉相连的人了,但他还称不上孤家寡人,因为他还有江冉。
哦对,还有个连长相都记不清了的亲妈,不过梁季澄已经不在乎了,她缺席了自己的人生将近二十年,白白占了个亲人的名头,连是死是活都不清楚,这辈子大概不会见面了。
对于梁老太最后那句话,他并没有特别大的感触,也对上一辈的爱恨纠纷没兴趣,只能自欺欺人的将其归结为“人之将死,其言也善”
。
少了一个人的房子仿佛一下子没了生气,梁季澄孤零零站在客厅中间,才两天的工夫,桌面上就积起了薄薄的一层灰。
他花了一下午的时间整理奶奶的遗物。
梁老太没有留下多少财产,除了这套房子,还有一本存折,以及陪嫁带来的金首饰。
首饰被梁季澄收了起来,随身带着,他又将存折里的钱全部取出来,存到了自己卡里,至于房子,几年前就盛传旧厂区要拆迁的消息,不过一直没有大动静,梁季澄向中介打听了价格,准备等合适的价格就把房子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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