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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涟微笑点了点头,道:“无妨。
不过,我看你似乎对这幅壁画很感兴趣。”
晏醴点头道:“我只是想了解一些缘故。
想来只剩这幅壁画能给我答案了。”
她用托盘油蜡照亮了这幅巨大的上古壁画,从起始处看起,说来奇怪,过了这么些年,壁画上的颜色还都能看得分明。
第一幅画,画的是一个以女子为首的世族,世代在山上繁嗣延绵,他们似乎百毒不侵,法术无用,为首的女子身披锦袍。
锦袍其上的一个字很是熟稔,晏醴回想了半刻终于想起,这个字与如今的“臧”
字笔法相似。
最合理的猜想是,这个女子名臧。
原来那个关于臧鸣国初创的上古神话中,臧并不是一头异兽,而是一位妙龄女子。
第二幅是一幅男女情爱缱绻图,臧与一男子执手相看,恩爱缱绻,约定终身。
二人立于山巅云端上,臧女手指下方混沌凡间,似在他耳边宣告,深情地贴着男子的耳畔。
“你说为何这画中的山下凡间皆是混沌烟气缭绕的景象,仔细瞧那混沌里皆是蛇虫鼠蚁和怪诞走兽,难道当时的凡间确是这般景象?”
晏醴用手中油蜡照明画中的凡间景象指给祁涟看。
祁涟边走边纵览这副巨作,他缓缓道:“天地初开,混沌未尽,毒雾缭绕,众生无几,只等能战胜异兽毒雾之存在为众生开辟天地。
你看那第一幅画,毒虫走兽皆避这族群而逃,想来这女子臧统领的族群确有避毒之异能。
我们接着看。”
第三幅画分为上下两幅,中间以云气分隔开,云气上方,臧带领族人荡平毒气异兽,开辟一方天地,画中的臧身披战甲,右手执剑,左手托玺,袍摆飞扬,乘云驾雾,在天上人间遨游;而在云气的下方,是她开辟出的人间一隅,男子乘于巨龙,脚下万民叩拜。
“右手执剑,左手托玺,那不正是在匪寨里的女子金身?”
晏醴想。
祁涟道:“看来是臧为这男子打下了江山,尊他为帝,称霸一隅,万民叩拜,这就是传说的臧鸣国了吧,如此说来,这坐于龙身的男子就是臧帝了。”
第四幅壁画中,男子依旧坐于巨龙之上,脚下的万民小如蝼蚁,男女老少都在搬搬扛扛,在地下凿洞,而在大洞的一旁横着密密麻麻的尸体,有人将这些尸体装进青色的立人像中,再以一种青色的液体填浇灌注,封住立人像。
而在巨龙之上的男子身边,臧女似乎在啜泪摆手,目露狞色。
看到这,晏醴顿觉毛骨悚然,那些立人像她也见过,就在沉沦山的匪寨里,那些摆作引路和装饰之用的青铜立人像。
而他们正在凿的大坑,似乎就是这臧都底下的地宫,这,这竟是臧帝给自己修的王墓!
第五幅画中,色彩与之前几副仙气飘飘的氛围浑然不同,满目的红色。
画中,满城挂彩,灯火不熄,臧女穿着红色的嫁衣,手中执剑。
剑尖隐没在了臧帝的胸膛,臧帝的面上却安然自若,感觉不到疼痛似的,或者说他根本就没有躲这一剑,自己撞在了剑刃上。
第六幅画,也是最后一幅画,这幅画是唯一没有染色的,有着石头本来的青灰色,不知是否来不及上颜色还是画师表达的就是黑白的意境:石壁的本色上,臧被臧鸣国的万民以万柄长枪钉在了城墙之上,只剩眼角一滴泪垂落,新天地中的臧鸣国就此国破。
晏醴轻抚着臧眼角落下的一滴泪,似乎千年前的疼痛透过了石壁,直直插在她的心口,她想接住那滴泪,让它不至于零落尘泥。
毫无疑问,这是个令人悲恸的故事,尽管有许多疑问之处:
为何臧帝没有躲开臧那殒命一剑,决然受死?为何臧没有将帝位取而代之,以致被万民认定是祸国元凶,被用万柄长枪穿心而死?历经了千年蒙尘,早已不可考证。
如此说来,她的疑问都能解开了:为什么她的毒对沉沦山匪寨上的人都不起作用?
也许因为他们就是臧族群的后人,特殊的体质天生让毒气异兽避而远之。
而他们世代守在沉沦山上,是为了守灵,将新嫁娘钉死在墙上,是为祭奠臧女的冤屈和英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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