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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澍桉在屏风边扣腰带时,云英倚在榻边,仔细打量他的神情。
她没力气也没兴致起来服侍,他倒也没放在心上,亦不唤别的婢女进来伺候。
真论起来,侯府上下三位正经的主人,都不是严苛的性子,下人们要守的规矩,同其他高门大户相比,也少一些。
“是啊,父亲和母亲都觉得意外,这一位,同咱们城阳侯府已数年没有私下的往来了,也不知为何会忽然造访。”
提到正事,他面色渐肃,再无方才没正形的样子。
云英将他的变化看在眼里,猜测这位贵客恐怕来者不善,让侯府上下有些棘手,如此,正中她的下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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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阳侯府前庭,杜夫人才将武成柏送走,正在仆妇们的陪同下,查看屋舍花木是否整洁雅致。
武澍桉赶来的时候,恰听到她温声交代下人将特意摆出的十几盆花高价侍弄培育的月季名种都收起来。
“内官早已吩咐过,私下来访,不拘俗礼,更不必特费周章,这样的东西太过刻意。”
侍女们依言,纷纷弯腰,捧着花儿鱼贯离开。
“母亲,”
武澍桉快步走近,抬头看天空中已隐有灼烈之势的日头,忙拉着杜夫人到檐下避光处,“天热,莫中了暑气。
怎不见父亲?”
“你父亲已去了京郊的大营。
昨晚商量许久,还是没有要他告假,正是你议亲的节骨眼,不能出差错,我便罢了,本就同殿下有几分亲缘,你父亲可不能有牵连。”
杜夫人口中的“殿下”
,便是她的表姊,已故的秦皇后之子、当今太子殿下萧元琮。
武成柏是京都南衙守备军大将军,手中掌握了大半京城守卫,看似同那些动辄手握数万,甚至十万大军的封疆大吏无法相提并论,但京都是天子所在,整个大周王朝的中心,地位非凡,武家的作用,自然也举足轻重。
这些年来,城阳侯府谨小慎微,私下甚少与东宫有往来,偏偏在武家要与郑家联姻的消息传出去时,太子便亲自上门。
没人知道他到底打的什么主意,碍于身份,武成柏不敢直接拒绝,思来想去,只好一早仍旧如常出公差,留下夫人招待太子,以尽量表明态度。
杜夫人看着已宽敞许多的前庭,这才将目光移到儿子身上。
“嗯,还好,不见憔悴劳累,看来夜里还算安生,没有胡闹。”
武澍桉脸热,避开母亲的目光,说:“那是自然,儿子有分寸,母亲将我想成什么人了。”
实则夜里仍旧折腾了些工夫,只因云英嫌累,不住求饶,他头一次得她这般服帖,又顾忌她的确才生完孩子不久,恐真的吃不消,这才没多摆弄她。
杜夫人自然知晓他的脾性,侧目睨他:“莫哄我,从为娘的肚里出来孩子,为娘能不知你的脾性?我看,是云英那孩子懂事才对。”
提到云英,她的目光黯了下去,轻叹一声,说:“那本是个听话的好孩子,样貌、人品,皆是上乘,当初若非她家中蒙难,沦落到女眷统统要被发卖的地步,她也不会被卖到咱们家来,如今……可惜了。”
武澍桉沉默。
旁边年长一些的心腹婢女见状,低声安慰道:“夫人心善,是下人们的福气。
换句话说,当初云英蒙难,若不是恰好被卖进咱们侯府,遇上这样好的主家,哪里能让她过上比外头小门户的女儿们都好的日子?夫人已经仁至义尽,这一切,都是她自己的造化罢了。”
杜夫人摇头,仿佛不愿再多提云英,母子两个具是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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