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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旋即抬眸,他盯着林重檀看了一会,把鼻烟壶从铁栏丢到牢房的地上。
“把那东西砸了。”
太子吩咐狱卒。
他声音刚落,林重檀居然挣扎间朝着鼻烟壶扑过去。
他扑过去的动作变大,衣摆因此被掀起一角,因此我看到了他膝盖的伤。
血迹斑斑,皮肉模糊,难怪他刚才步履踉跄。
狱卒想拦住林重檀,但被太子喊住。
“不用拦。”
而林重檀没能走多远,就因为腿上的伤而单膝跪在地上,他站不起来,就咬着牙爬过去,伸手去够地上的鼻烟壶,太子后半句话也响起,“继续给孤砸。”
我闻言不由看向太子,狱卒们也面面相觑,不过他们个个都是施刑的好手,很快就理解了太子的意思,用来砸鼻烟壶的锤子高高落下。
在锤子砸到鼻烟壶前,一只手先抢先一步将鼻烟壶攥于手里。
锤子并没停下,直接落在林重檀那只素来执笔,写出惊世诗文的右手。
我看到林重檀的右手剧烈一颤,手指出现不正常的痉挛。
第二锤紧接落下。
可林重檀却还不松手,他死死握着鼻烟壶,双眼赤红,手被砸了七八下的时候,喉咙里发出一声悲泣的嘶鸣。
狱卒闻声,将他的手摊开。
鼻烟壶在林重檀的手心里碎了,碎片刺进手心,血肉模糊中混着灰白色的粉末。
“殿下,罪人林重檀的右手手骨已粉碎,是否还要再砸?”
有狱卒禀告。
我看着林重檀的手以一种扭曲的姿态摊开,如果遮住林重檀的脸,我会认不出那是他的手。
林重檀的手生得极漂亮,骨节分明,修长有力。
他虽常年握笔,可手上却无厚茧,我一度很艳羡他的手,也艳羡那只手不仅能写出好文章,还能弹曲、点茶、射箭。
可现在那只手血肉模糊,不成形,像一团恶心的肉。
太子说:“既然鼻烟壶已经碎了,就不用再砸了。
怎么是这幅表情?害怕?”
他的后半句是在对我说。
我慢慢摇头,“不怕,我只恨他,太子哥哥,我能私下跟他待会吗?我心里有怨,但不想被你看到我一脸怨气难看的样子。”
太子对我温柔一笑,“当然可以,那孤在外面等你,待会你好了叫人就是。”
太子带着狱卒退了出去,我避开地上的血污踱步到林重檀跟前,他仿佛已经注意不到其他人了,只目光怔怔地盯着手心。
“林重檀。”
我唤他的名字。
他终于抬眸看我,面色如纸,唇泛青。
“事到如今,我想问你几件事。”
我深呼吸一口气,“是你让段心亭把我推入湖水里的,对不对?”
林重檀听到我的话,视线转到牢房外,我刚想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想知道他在看什么,就听到他嘶哑难听的声音,“对。”
我猛然看向他,牙齿不自觉地打颤。
虽然我早知道是他让段心亭杀了我,但到了今时今日,听到他亲口承认,我依旧控制不好自己的情绪。
“也是你杀了良吉?”
我一字一句问。
林重檀盯着我,唇边荡出一抹笑,“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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