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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况离声应不会伤她分毫,应是的吧……
沈夜雪虽如是而想,心底却迟疑上了几分,想那疯子不按常理行事,似乎何事都做得出,心下又铺上了微许忐忑。
若是真有一日,就如受尽酷刑的朝官一样,死于非命之下,她便只得认了命。
思索了许久,已然记不真切无樾是何时走的,许是又相劝了几语,见她没了反应,此少年便退步离了下……
她又作思忖了几番,忽觉有困意席卷,上了软榻就熟睡了着。
随之而来的,是一个很长的梦,梦境似幻似真,以至于真真假假,难以辨清,唯有丝许困扰徘徊于昏沉和混沌间。
沈夜雪乍然醒来时,发觉殿内空无一人,冷寂得令她心慌不已。
本该在寝殿种服侍的宫女了无踪迹,她下榻顺手披了件氅衣,不禁回忆着方才与无樾闲谈时的画面,心上颇不安宁。
“无樾!”
开口轻唤了一声,无人作答,她便步履匆匆地行出殿外,望见几名侍从伫立于殿门处,不由地叹了叹气。
“你们可知无樾去了何处?”
不明正值是何时辰,只可望着日晖斜照,辉芒刺眼,沈夜雪轻问一侧随侍,见那年迈的秦公公正从长廊处悠缓走来,忙抬高了语调:“秦公公,今日有见过无樾吗?”
这位公公她记得,是常年伺候在皇帝身边的宦官,因其懂进退,较早之时便投靠了方鹤尘,离声才饶下他一命。
这秦公公还与她谈论过宫中四处妄为的野猫,瞧其样貌,应是可以信上一些。
可行来的宦官连连摆首,长叹出一口气,半晌才道:“望沈姑娘节哀,无樾小公子已长眠而逝。”
已逝……
她猛然一愣,惊愕般微睁了明眸,明知面前之人口中所言是何意,仍是难以置信。
无樾的身手放于玉锋门之中也算是数一数二,那少年适才还与她促膝而谈,怎过了少许功夫,就没了性命……
沈夜雪怔然晌许,瞥望秦公公驻足不动,面色若明若暗,她缓缓启唇再问:“怎么没的?”
“鸩酒入喉,即刻毙命。”
听得这一言轻缓落下,宛若一缕随性来的微风轻掠而过,她霎时一颤,挪步时轻微踉跄,堪堪镇定下心,思绪顺势断裂了开。
能赐下鸩酒的,唯离声一人。
四周仍是清寂孤冷,沈夜雪顺着宫道快步奔至大殿前,遥望庄肃的石阶上立有一身影,如白雪飘飞,寒潭冰冷,让人望而生畏。
周围庄严空旷,跪拜于石阶下的人影徐缓抬眸,她终于望清,遍体鳞伤却不得不叩拜而下之人……
是玉面小将军贺寻安。
此人杀了无樾不够,竟还想要夺贺小公子之命……当真是不计后果的疯子。
她疾步上前作势一挡,与阶上伫立的清影四目相对,未等其言说,她先颤声而道。
“阿声,你不能杀贺寻安……”
若赐死贺寻安,贺檩定会伤透了心,从不知离声对贺家公子会有此般敌意,沈夜雪恍然若失:“贺将军扶持新帝有大功,你这般民心尽失,民力疲弊,会失所有到手之权……”
还未言尽,她瞧见从一旁狼狈跑来的落香忽地跌坐在地,满脸泪痕,不住地朝她磕着头。
“玉裳,快救救公子,快救救公子……”
落香哭得梨花带雨,平日透出的盛气凌人之息已消散,失了心魂般颤然恳求着,“公子被赐剜心极刑,快不行了……”
闻语茫然回望向不怒自威般的凛然身姿,沈夜雪忽而冷笑,笑意里带了些许凄凉,眸色不觉暗下。
她喃喃低语出声,冷嘲般扯唇一笑,语声极轻,似只道与她自己听:“阿声,何必这样呢……”
“阿雪是我一人的……”
离声就此走下石阶,步步沉稳凛冽,道出之语却染上一分散漫。
“他们对阿雪怀有妄念,都该死。”
每一声步子落下,皆若刀芒寒彻刺骨。
听着跫音逐渐接近,她下意识后退着,双脚微颤,蓦地撞上身后的贺寻安。
已是无路可退,然眼前男子步步紧逼,她伸手触及袖中一把匕首,欲与之玉石俱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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