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祭礼设在行宫,天未亮时,众人便要到出行仪仗的车辂处等候。
洛久瑶梳洗完毕,安安稳稳坐在妆镜前。
镜中是再熟悉不过的,属于她十五岁时的模样。
天色未明,光线落在宫墙里,更暗淡了。
十五岁的少女眉眼还不算长开,面颊有些清瘦,昏暗的天光坠在妆镜里,堪堪映明她浅淡澄澈一双眼瞳。
洛久瑶束好发,没有在镜前多作停留,转身去更衣。
延箐宫偏僻,走到出行仪仗的车辂处需许久的时间。
路上又降了一会儿风雪,洛久瑶缓步而行,细细端详着这座记忆中已面目全非的樊笼。
直到天际泛起的微光错落在琉璃瓦上,为蓬乱的白雪勾勒出一圈几近于无的金色,宫道上,三两宫人抱着笤帚匆匆穿行,为的是赶在贵人们踏足砖石前扫净才降的薄雪。
时辰尚早,宫道上还很静,只有扫雪的‘沙沙’声空响在耳畔。
转过最后一方宫墙,浩浩荡荡的仪仗近在眼前。
身后忽而传来熟悉的声音。
“延箐宫路途遥远,皇妹竟也来得这样早。”
洛久瑶脚步一顿。
说是熟悉,其实也不然了。
回到宫中的时日不长,近半月她又极少离开延箐宫,除却常伴身侧的侍女桃夭和青棠,还未曾和旁的熟人见过面。
洛久瑶回身,未等看清远处那影,隔着老远躬身行礼:“七皇兄。”
是曾与她共同生活过的,容妃的亲生子,皇七子洛久珹。
当年许美人与良妃相继身死,她被容妃接到宫中时才六岁,洛久珹比她早生了一个年岁,对她还算照拂。
孩童之间的往来没什么弯绕,二人日日相处,虽所好事物不同,关系还算亲近。
但孩童时期的情谊也最经不得风雨,他们相伴玩闹的第三年,容妃在淑妃的饮食中掺了致其终身难孕的药物,丑事败露,证据充足,容妃被囚冷宫。
洛久珹被静妃带走,从此寄人篱下,洛久瑶则因司天监之言去了若芦巷。
为容妃定罪的药渣是洛久瑶呈于御前,有罪的虽是容妃,但阖宫人私下最津津乐道的,却是九公主呈上罪证一事。
人人皆道,容妃三年的悉心照料也养不熟一头恩将仇报的狼崽。
洛久瑶被带往若芦巷的那日,洛久珹前来相送。
静妃膝下无子,事事都给洛久珹最好的,男孩一袭绣坊司新送来的织金锦袍,身后跟着一众宫侍。
而她穿着过去容妃为她制的旧衣袍,周身除了押送她前往若芦巷的侍卫,空无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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